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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上花轎 第16頁

作者︰凌玫玫

「不要嚇我,季禮,快醒過來啊!」她大喊,因著季禮雙唇愈發蒼紫,雙眼緊閉不開,戰栗爬滿她渾身。

她俯近他鼻前,發現他呼吸虛弱得令人絕望。沒有絲毫猶豫的余地,她覆上他的唇,送進氣息,冀望能喚醒他。

皇天不負苦心人,季禮終于咳出聲音。

「太好了,你總算醒了。」季禮徐徐張眸,映入眼簾的即是無衣欣喜若狂的容顏。「站得起來嗎?快,把這披上,我扶你出去。」她將濡濕的外衣包緊他身軀。

「不行……」能偎靠在無衣的膀臂中,季禮感覺前所未有的幸福。「石房的畫與物品……我要保護它們……」

「我知道那是你母親的遺物,對你很重要。不過你放心,火焰穿不過石頭,里面的東西不會毀損。」原來如此,所以季禮才會倒在地道前,他想護衛這些寶貴之物。

「不是的……」在這十萬火急的時刻,他居然還能露出燦爛的笑容。夸張的是,她竟目不轉楮注視著,噗通噗通的回音回蕩心房中。「不僅因為它們是我娘的遺物,更重要的是,它們都是要送給你的禮物,我絕不能讓它們被火燒到。你之前雖然不肯接受,但不代表以後你也不接受……所以我……」

「別說了。」她無法再瞞騙自己下去了,她若再狠心忽視他對她的情感,只會加深她的痛苦。其實「感激」一詞早就涵蓋不了她真正的心情,她喜歡季禮……她愛上這個痴兒了……「等我們逃出去後,你想講多少,我都願意聆听。所以我們趕快離開這里吧!」

四圍火舌環伺,比無衣進來前更加猖獗,兩人的步伐顯然困難重重。快近門邊時,零星的火屑從他們頭頂飄下,無衣直覺不對勁,抱緊季禮疾速往後一躲,霎時,部分屋梁轟地垮落在他們正前方。

「水井姊姊,你不要管我了,自己逃吧!否則再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方才為救季禮,無衣手臂已擦傷累累,加上首如飛蓬,臉容髒污,可說是狼狽不堪,難怪他看得心疼極了。

「你希望我傷心嗎?」

「當然不!」

無衣捧起季禮擔憂難過的臉龐。「那你千萬別說什麼丟下你、我自己逃走之類的渾話,今天就算得犧牲我的性命,我也一定要將你救出去。」二十幾年來,她第一次竭盡力量想守護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男人。若是以前的她,肯定對此不屑一顧,輕鄙自身愚昧吧!不過以前的她絕對也感受不到與君同生共死的甜美滋味。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便自己堅強,無所畏懼。

********

姜伯詩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況,群魔亂舞般的火焰驚碎了他的心。

「季禮呢?他逃出來了沒有?」他發瘋似地吼問道。

僕婢們不是忙著救火,就是一臉茫茫然,看過季禮的人畢竟甚少,何況現今情形十分危急,真見過面的恐怕也忘了他幾只眼、幾個鼻子。

「可惡!」姜伯詩握實拳頭,憤恨咬在口中。與其要他不知結果、渺茫地等下去,他寧願沖入火場尋找季禮。

「大哥,你不會想和季禮同歸于盡吧?」姜仲書拽住他的左臂,急煎的語氣捘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我不能不管季禮的死活。」

「那你打算不管我?」火光輝映于姜仲書憂焚的黑眸里,搧燃著姜伯詩的進退維谷。

「大少爺,剛才有個丫鬟跑進去啦!」最早來到火場的大漢報告道。

「丫鬟?」姜伯詩正疑惑時,眾人的驚呼聲將他的視線引至季湘居大門前。

熠熠烈焰中,漸次浮現兩道黑影,大伙兒提心吊膽,定楮觀看此幕,既期待卻又害怕即將現身的事實。

幾乎是間不容發的一剎那,黑影跳出火場後,題著「季湘居」三字的牌匾跟著掉落。

「季禮!」姜伯詩奔上前,摟起全身熱燙的季禮。

「水井姊姊……」季禮虛弱地揮舞雙手,想抓住一旁的無衣,確定她毫發無傷。

無衣吃力地半爬起身,胸腔內的污濁逼她大口大口喘著,好吸進新鮮的空氣。

「我沒事……真的……」她搖搖晃晃伸出手,季禮緊緊牢握。她嘴角一抹欣慰,接著昏眩侵蝕她的視線範圍,一切均在模糊中,她不支倒地。

「水井姊姊!」季禮壓根兒忘記自己的身體狀況,月兌開姜伯詩便傾側擁住無衣。「誰快去請大夫啊?快啊!」

姜伯詩怔怔望著自己兩手的空虛與季禮鮮見的張惶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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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軍萬馬在她的腦袋廝殺得正起勁,她卻怎麼也阻止不了。

幫幫忙啊!這可是她的地盤,起碼留點力氣給她,讓她得以睜開眼,看看自己是活著還是向閻王報到了。

上眼皮終于蒙朧地與下眼瞼分手,一張小巧可人的憂慮臉龐緩緩步近她的焦距。

「太好了,你醒了。」迎夏吸吸鼻子,口吻明顯雀躍歡欣。

「你在哭?」無衣在她的攙扶下半坐起,頭腦依然沉重難過。

「沒有啦!」她連忙抓起手絹在臉上擦了回,但淚痕根本掩不去。「你昏睡了好幾天,我很擔心,很怕你……總之現在沒事就好。」

無衣忍不住失笑,胸口因動氣不免抽痛起來,甫現的笑意轉成蹙眉。

「你看,我那麼擔心你,你還笑我,現在報應啦!」迎夏嘟著唇,口里雖餃責備,眉梢眼角卻盡是喜悅。

無衣搖搖頭,她並非譏笑迎夏的多慮多情,而是自嘲愚鈍。

她一直認定人們真實的面相是卑微且可笑,因此她這層執著使她看不見上天擺在她身邊的許多反例。

凡事總有例外啊!她居然進了姜府才了解這道理。

不僅季禮,迎夏也是真心待她的。以前老覺得她唆吱喳,教她避之惟恐不及,如今她才明了她的體貼善良。

「欸?季禮呢?他有沒有事?」光想著自己,她差點忘記季禮。

「沒事的,沒事的。」迎夏急忙安撫她的情緒。「大夫說幸虧四少爺裹了件濕外衣,所以全身上下只有一些小小的灼傷,你甭擔心了。」

無衣總算松了一口氣,心頭不禁奏起笙歌樂舞。再次瞥向迎夏時,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啟她疑竇。

「怎麼……」問話猛地卡在無衣喉嚨,蒼灰瞳仁無法置信地緊迫盯人。「迎夏,你……你現在心里是不是在想我和季禮的事?」

「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迎夏便捂住嘴巴,鶻般杏眼清靈地觀察著,確定無衣沒有生氣的跡象後,訕訕地回答。「我只是很驚訝,你居然會那麼拚命從火場將四少爺救出來,又直呼他名字,我想你們感情一定很好。」

聞言,無衣垂眸苦思。

迎夏的思維向來簡單地她一眼即可看穿,但剛剛她卻只能隱約知道她想到她與季禮。莫非她的讀心能力出了什麼差錯?是這場火造成的?

應該不會吧!可能因為她昏迷太多天,導致精神萎靡,應接不暇的情況下,才會讀得不清不楚……

無衣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惑惘中,並未察覺來者靜默地踏進房內。直到迎夏喊出聲音,「大少爺!」

「下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和她談談。」

「是。」臨走前,迎夏瞟了無衣一眼,似乎在暗示她自己多保重。

「有什麼事嗎?」無衣防備地朝里挪了挪,她可不認為姜伯詩會帶著善意「探望」她。

「我代季禮來說聲謝謝。」姜伯詩冷淡的模樣不像帶有多少誠意。

「不必了,救他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只要他沒事我就放心。」無衣順口而出的自然令姜伯詩斂起些微的敵視,或許這個女人並不如他想像中那樣頗具心機。「不過,我想知道為什麼季湘居會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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