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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薔薇 第13頁

作者︰莉莎•克萊佩

"啊,我覺得你指的好像不是衣料。"朱海碧夫人嬌聲說道,用法國女人特有的方式企圖博取包進一步的贊美。藍道巧妙地將話題轉到價錢上,縮短這種言不及義的無聊交談。

"像這種改造的過程,無論代價多高都是值得的,親愛的夫人……"

"啊,是啊,"她立刻說道。"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工作多麼有價值,先生。你是外國人,不過我不會佔你便宜。我就算你最低的價錢……"

若薇現在開始覺得讓男人來替自己的一身穿戴付錢實在很不是滋味,于是便一語不發地站在旁邊,直到他們留下歡天喜地的朱海碧夫人走出店門。這是他欠我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柏藍道害她失去了童貞,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家。而他只不過送給她幾件衣服而已。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仍然持續.似乎那男人和女裁縫之間的金錢交易。己將自己標示為他的所有物了。在回客棧的途中先開口的是藍道。

"你這一天倒是大有所獲嘛,"他說道.若薇點點頭,試探性地伸手模模額前修短的卷發。"他們把你的頭發剪短了。"還不錯,至少他的確注意到她身上的一個地方了!

"只有前面而已。"若薇不以為意地答。

"以後你再做什麼決定之前,要先來和我商量一下。"

"我又不是你的佣人,柏爵士。我不必接受你的命令。"

"不接受命令,只接受我的錢?"

"是你自己叫我去做衣服的!"

"我叫你做衣服,沒叫你剪頭發!"

"這是我的頭發.不關你的事。而且就算你再嚕嗦也不能讓那些頭發長回來。你管我——"

"我才不管!"他厲聲打斷她,咬牙控制自己的火氣。

餅了幾分鐘都沒有人開口,最後藍道嘆了口氣。

"我們不能這樣一直斗下去,否則最後非殺了對方不可。"

"依我之見,我們之間的沖突沒有妥協的余地。"若薇干脆地說道。她也不知道他倆要如何活著離開哈維。

愁眉苦臉的藍道忽然臉色一亮。

"既然連英法兩國都能和平共存,我想你我總有辦法一起生活的。"

"那麼你有什麼建議?"她倦然問道。

"我們何不修訂停戰協議?"

停戰。若薇撫弄著身上平滑的衣料,心中難以取舍。停戰只不過是將敵意暫時遏止住而已。可是在自己明明恨他入骨的時候,答應停戰是一種不誠實的行為。況且要改變這種情況也不容易。

"我認為根本沒有嘗試的必要。"她低聲說道,望著窗外成排掠過的骯髒房屋。她感覺肩頭壓上了一副重擔,而拒絕了他的好意又使她感到內疚。"我希望自己有寬恕的美德,但可惜沒有。那行不通的。"

藍道輕輕頷首,臉上沒有表情,他向馬兒咂咂舌頭要它加快速度。顯然她還不明白將他們兩人牽扯在一起的只不過是他經常忽略的榮譽感——他大可以將她扔在街角,才不管她會有什麼下場呢!接著他將說破這點的念頭拋到一邊,對自己感到不齒。恐嚇一名沒有自衛能力的女子並不能使他得到任何樂趣。趁這段沉默的時間,他可以從容分析自己對她那番話奇怪的綜合反應。她拒絕休戰使他覺得被冒犯了。他最卑鄙的部分建議他干脆攤牌,要她搞清楚她根本沒有拒絕他友誼的權利。另外一部分則仿佛受到了傷害,好像伸手去撫模毛絨絨的貓咪,結果卻被貓爪狠狠抓了一下。不過整體而言,他對她的評價又提高了,因為她明白表示自己不會是聖人,也不是烈士,不可能口是非地說自己已原諒了他。

他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唯一的解決之道似乎是盡量離她遠遠的。

從這天開始兩人之間似乎畫下了界限,藍道不再冒進,若薇也毫不讓步。一天過了,然後又一天,兩人就這麼過了一星期。除了短暫的爭吵以外,便是冗長的靜默和戰戰兢兢的交談。若薇說法語完全不費吹灰之力,這種輕快流暢的語言常讓她憶起玫蜜。大部分的時間藍道都留下她一個人,自己則到碼頭上去或是視察柏家的產業,她則樂得窩在有如避風港的客棧里。

若薇從未有過這麼空閑的時候,她可以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知道不會有人來打擾。她練樂器、讀小說,在果菜園中漫步,咀嚼陽光曬暖的薄荷葉,或是在會議廳中與其他住客閑談,其中有兩姊妹是從美洲殖民地跟父母到歐洲大陸旅游的。

她唯一會常常踫到藍道的時候是早餐時分,大家一同在咖啡室中享用熱呼呼的咖啡牛女乃和香脆的面包。晚上他們又和葛家人以及其他客人共進晚餐。

精美的食物,新鮮空氣和陽光,以及清閑、自由,使若薇蒼白的膚色逐漸紅潤健康起來。對這種改變,藍道未置一詞,但他不時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其中混雜了渴望和冷漠。

雖然若薇繼續發誓說她不喜歡他,但她發覺他已勾起自己極大的好奇。她開始清楚地知道他何時與人打架、賭博,或是出去找刺激了,因為有時他回來眼中閃著異采。看來他只有在做柏家其他人絕對不贊同的事時,才能自得其樂。要了解他很困難,他比典型的享樂主義者復雜多了。她對他認識越清楚,越是奇怪科芬花園劇場火災那晚他居然會助她逃出魔掌。他的揶揄和冷酷常會使若薇又怒又怕。

有一天晚上他因為當天到魯維葉跑了一趟,回來得特別晚。他決心再找一些新的貿易伙伴,花了一天的工夫,結果頗有進展。他想在法國的羊毛業中分一杯羹,還打算在發展奇速的絲織業中踫踫運氣。目前拿破侖正待在聖赫倫那島上腐爛,能和上流階層沾得上邊的工業自然大有可為。

他疲累不堪地走進套房,迎面卻看見若薇坐在房間中央的浴盆里。燭光照耀在她臉上,耳後和顴骨下都形成動人的陰影。她頸旁冒出一絲絲蒸氣.在她頭頂上盤旋,然後升高至天花板。她往頭上抹著肥皂,鎮靜地望向闖入者。等她認出是藍道,微微睜大了眼楮。每回她出浴時他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自從在倫敦那天早上以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她身無寸縷。

"我還以為是女侍呢!"她說道,音調比平常稍高。"她去拿毛巾了。"少白痴了,她立刻告訴自己,他從前又不是沒有看過你,房中立刻充滿強烈的緊張氣氛,幾乎肉眼可見。自從倫敦那天早晨以後,若薇從未如此清楚地覺悟到他是個男人,惱人的記憶折磨著她,她往水里縮了幾英寸。藍道好像被釘死在地板上,他的嘴發干,明亮的眼眸一眨也不眨。他運用了超人的意志力才將注意力從她身上轉開,專心望著自己的指甲。

"抱歉,我在卡恩待得比預定的時間久-一"

"你的事情辦好了嗎?"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使聲音保持正常。

"我……是的。"

"嗯……我馬上就可以洗完了。"若薇說道,藍道往後退一、兩步,直到肩膀抵住房門。他的脈搏加速,渾身不自在。

"不用急,"他說道,他還能如常說話真是奇跡。"我要再出去一下——一還有些事情沒辦完。"

若薇注視著他離開,然後如釋重負地靠在浴白邊緣上。她洗完澡便早早上床,豎起耳朵注意听套房門鑰匙轉動的聲音。整夜她就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度過,要等到他回來才放心。他直到早上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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