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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迎爆獅 第19頁

作者︰花繡

「喔。」她收回手,扯了扯唇畔後便將視線調向窗外,壓根兒沒察覺到他的異狀,也沒瞧見他紅透半邊天的關公臉。

未曾見過她如此沮喪,他沿著路邊開車,邊分心注意她的狀況,卻見她不時輕嘆、不時低垂著頭,瞧來像是挺受挫折的。

「小喜……」他低喚,企圖引她注意。

「嗯?」答覆的嬌哼,飄緩地像是敷衍的回應。

「我們……」見她似乎提不起勁,他卻也開不了口詢問她,雙眸漸染上絲慍惱,瞪著前方透明的玻璃,他喟嘆,「我們到了。」

從這刻起,東方爆開始真正了解「窩囊」兩字為何。

他到底在退縮什麼?只不過見她一臉像是快哭出來的模樣他就膽怯地怕去驚擾到她,不知所措的跟在她身旁慌得團團轉,卻又無法坐視她這般脆弱……他氣惱得低咒,直到與她一同坐于堤防上時,他仍在苦苦思索如何向她啟口。

梅迎喜盯著眼前一片黑海,耳畔傳來海浪拍擊聲,使她內心減少許多沉重的負擔。「爆先生,我突然想到徐志摩先生的‘海韻’……」

「你似乎很喜歡徐志摩?」他挑眉。

她靦腆一笑,輕吟︰「听呀,那大海的震怒,女郎,回家吧,女郎!看呀,那猛獸似的海波,女郎,回家吧,女郎!啊,不;海波他不來中我,我愛這大海的顛簸!在潮聲里,在波光里,咽,一個慌張的少女在海沫里,蹉跎,蹉跎。」

听著她朗誦似的口音,他仔細又專注地睇著她。

她忽地回首朝他綻笑,「這是我國中時參加詩歌朗誦比賽時所朗讀的。」

也是她此刻的心聲?他蹙眉。

她調皮地將始終綰起的發髻拆解,揚聲朗誦︰「女郎,散發的女郎,你為什麼傍徨在這冷清的海上?女郎,回家吧,女郎!啊,不;你听我唱歌,大海,我唱,你來和。在星光下,在涼風里,輕蕩著少女的清音——高吟,低哦。」

烏黑沁香的發,隨風揚舞,震懾了他的眼、他的神、他的心……拂掠鼻間,那股清淡幽香,伴隨著她嬌脆低喃的嗓,緩緩促動他發燙的胸口,混亂、悸動。

「你的頭發原來留這麼長啊?」見那頭長及腰的發,情不自禁地,他挽住一綹青絲于掌心,愛憐輕撫。

「我想學古人。」她皺皺鼻,因拂亂的發,惹得她心煩意亂。「明天去剪掉算了。」這頭長發,也是因為姊姊而留的。

兒時,她十分崇拜姊姊,看著姊姊留著一頭烏黑及腰的發,她也想要與姊姊一般美麗,所以才留的。

但,不需要了……真的不需要了……

「別剪,留起來很好看。」

「不適合我。」她扯回散發,隨意地將其綁成馬尾。

「是嗎?」他倒覺得很漂亮。

瞅著她黯然失色的俏臉,他只得噤聲,但見她視線始終放在于漆黑海面上,不甘願受到忽略的他頓時將她的臉扳過來。

「小喜,你是不是又不開心了?」

「嗯。」她不安地撩了撩鏡框。

他注意到了她這個小動作,沒由來地一陣惱,「你又在自卑了是不是?!」伸手將她掛在耳上的厚重眼鏡奪過。「不是跟你說你帶這眼鏡丑死了,別再戴了嗎?」

一下失去重量的鼻梁令她不甚適應,「還我。」海風襲上眼眶,少了眼鏡的隔絕,竟讓她手足無措。

「丟了不是比較好?」他晃晃手中的眼鏡。

「不要!還我!」她焦急地上前欲由他手中奪回。

他攢眉,「丟了比較好。」沉吟了會,他手臂微微使力,便將掌中的厚重眼鏡擲向汪汪洋海中。

「啊!」她捂住唇,失去它的那剎一那,熱淚奪眶而出。

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說丟就丟……它是她的安全感來源、是唯一能夠令她掩去自卑的工具啊……怎麼可以把它丟了……

「小喜!」他眼明手快,疾速地將她攬回懷中,阻止她跳下堤防,追隨她那副丑陋的眼鏡。

「我的眼鏡……」仿佛在瞬間失去了她擁有的安全感,自卑、不安、全數壓抑的情感時傾巢而出,止不住渾身劇烈的顫栗,她頹軟了雙腳,依附著他,嚶嚶哭泣。「我的眼鏡、我的眼鏡、我的眼鏡……嗚……」

他怎麼可以這麼霸道、這麼自以為是!

「你不能一輩子靠它。」他語重心長道。

「你不懂。」她掄起拳,奮力捶著他的胸。

「小喜!我說了,你不能一輩子靠它!問題還是在,你卻像只縮頭烏龜一樣,以為躲進殼里什麼事情全解決了。天知道你壓抑了多少情緒在心里!」他低吼,氣她的自虐、惱她的壓抑。

「你不懂的!你不會懂……嗚……」她惱恨的推開他溫暖懷抱,走下堤防,不願再靠近他。

「小喜!」他大步急邁,又將她拽回懷里。

她幽幽抬首,懸淚的水眸,直勾勾瞪視著他,「像你這種自信、霸道又不可一世的人,又怎麼會懂得我的自卑、我的不安、我的壓抑?!」她需要發泄,她要發泄!「你說的那些話我也懂啊,可是、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嘛……你根本就不懂、完全不懂我的自卑……」

他丟了她的眼鏡、她的安全感。

「小喜……」

「你走開!」她拍開他的手,怒氣騰騰。

那副眼鏡,承受了她這十幾年來的苦痛與不安。

如今,就這麼被他拋到大海里……往後,還有什麼能讓她全心依恃?

見她如此,他痛心疾首,也後悔了自己方才太過沖動的舉止。

要她一時放開所有情緒,太過艱難,因他的操之過急,才會演變成如今崩潰的她。「小喜,對不起……我先載你回家好不好?」

「我可以自己回去!」她倔強拒絕。

從未見過如此冷漠的她,他慌了心,也亂了手腳。「小喜,現在很晚了,你一個人怎麼回去?」媽的!他是不是該先把她打昏好扛她回家比較快?見她愈走愈遠,他立即奔走于她身後緊緊尾隨。

「小喜,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邁開步伐,開始用跑的。

「要命!小喜,路這麼暗,別用跑的,小心跌——」話未說訖,就見眼前那抹嬌小身影踉踉蹌蹌地跌落于地,他心慌的上前,「痛不痛?摔到哪里啦?」痛!他的心好痛!

「嗚……」她梨花帶淚的臉龐滿是惱意。「你走開!我不要與你這種霸道無理的野蠻人講話!」

轟!他的腦袋,像讓雷炸裂。

他、他可愛的小喜說他是……野蠻人?!心像是裂開了、腐壞了,他擰眉看著懷中不停掙動的人兒,佔有的雙臂愈是不听話地縮緊。

無言地將她攬腰抱起,直奔不遠處的跑車,不管懷中的她如何掙扎、如何唾罵,他仍一意孤行地將她載回了——他的住處。

他將懷中哭累的她輕柔地放置于客廳沙發上,急急忙忙搜出醫藥箱,為她膝蓋處所受的擦傷敷藥。

緊繃的空氣凝滯著令人窒息的郁悶,梅迎喜凝著淚的眸,緩緩輕觸為她細心上藥的他,月兌軌的情緒漸漸恢復,思及方才自己突來的脾氣,她不禁心生愧疚,但……對于他將她的眼鏡扔棄,仍是無法釋懷。唉。

「小喜,」率先打破沉默,他沉聲道︰「你說我不懂你的自卑,其實我懂的。」

他緩扯唇瓣,柔聲輕訴︰「以前我也曾自卑過。」他不理會她微詫的目光,續道︰「小時候我常常因為我右腳跛跛的,被同學取笑,甚至被欺負,那時候的我很自卑,自卑到不想上學、不想出家門。」

她的目光,移至他完好的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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