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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駕到 第15頁

作者︰夏蕗

「回來了。」

小多子用手指了指臉頰。「公主的臉,你們也都看見了吧!」

「看見了。」秋雲點點頭。

「這不就對了?」小多子邊說,邊打開他帶過來的一個楠木盒子,只見里頭擺著兩個瓷罐子,很明顯是傷藥。「做爹的啊,打了女兒的臉,自個兒心上悔得不行,偏偏拉不下臉來看,只得這麼拐彎抹角地差人來送藥,哎……」

秋雲闈百,心下什麼都明白了,她伸手接過盒子,一邊向小多子道謝。

「公公,小的明白了,小的會將傷藥轉呈給公主的,公公特地跑來,腿也酸了吧?還是趕快回去吧!」她說著轉身就要走,卻听到小多子的咳嗽聲。

「哎,我說秋雲姑娘啊,你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吧?我是奉皇上命令過來的,雖然皇上只叫我送藥,可他心底一定也希望我觀察觀察公主傷得重不重,需不需要傳御醫啊!這會兒我連公主的面都還沒見著,你就這麼急著趕我離開是怎麼回事?」

秋雲不禁尷尬地笑了笑,這小多子公公,果然不是好打發的啊!

「呃……是這樣的,公主傷心過甚,不過經我們勸解,她好不容易睡下了,如果現在吵醒她,怕不知要安撫到何時呢!」

「噢……」小多子狐疑地看著秋雲身後的關雎宮,再看了一眼秋雲,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果有內情,總覺得秋雲的表情似乎透露著一絲絲說不上來的不自然。

「既然公主已經睡下了,那小多子就不便打擾,我回去以後也會這般稟告皇上的。」

「多謝公公了。」送走了小多子,秋雲這才落下心底大石,但看到手里沉甸甸的楠木盒子,心情不禁又沉重了起來。

皇家里的天倫,可不是一般平凡父母教訓孩子,打完了再攬過來叫聲心肝寶貝就能當作沒發生過,這還關乎著當事人的體面,要不是霜妃早亡,公主又沒後台可靠,不然今兒打了臉,就等于削了勢力一樣,哪是送膏藥就可輕易了事的?

鮑主什麼都沒有,她唯一能縱情暢所欲言的對象,只有一個,而且也是唯一的一個了……

「闕大人……」秋雲不由自主想起了闕懷安,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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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芳料想的果然沒錯,曙公主除了闕府,不會有第二個地方可去。

當闕懷安莫名其妙半夜被家丁叫起來,進而發現來人竟是公主時,那份吃驚更是不言而喻。

「公主?!」

院外,冷夜長風,身著單薄的曙公主孤身一人,形單影只地站在那里,闕懷安見狀,想都沒想,立即將身上的披風給抓了不來,沖出去搭在曙公主瘦削的肩上。

「您怎麼來了?」闕懷安的驚訝下止于此,當他發現與曙公主須臾不離的小苞班玉環居然也不見人影時,更是詫異。

「我可以進去吧?」曙公主顧左右而言他,索性自己走了進去。

闕懷安見狀心知下妙,連忙跟在她身後追入廳堂里。

「公主!」確實是心急,讓他的口氣嚴厲了起來,然而曙公主卻不言不語,似乎刻意要讓他得不到答案。

「玉環呢?難道真沒人陪你?!」闕懷安這會兒已經顧不得什麼上尊下卑,只求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

只是相較于他的急切,曙公主依舊不予言語回應,只是慢慢地回轉過身子,闕懷安一看之下,竟是傻了!

大廳上,曙公主與他四目相對,幽暗的燭火在她白皙的臉頰上陰晴不明地跳動著,闕懷安清楚的看見一個清晰又鮮明的掌印,硬生生地浮在公主玉白似雪的臉容上,是那麼的觸目驚心、那麼的……讓他心疼……

「我一個人來的。」不待他從驚訝中恢復過來,曙公主忽然投入他的懷抱之中,雙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腰,兩行熱淚終于從眼眶中凍解,消融地滑下。

「公主……」闕懷安完全呆了,這一切都太突如其來,只是他沒想到,事情還能更復雜。

「少爺……」

一個蒼老的聲音自外頭傳來,闕懷安與曙根本沒有心理準備,那人就這麼撞了進來,睡眼惺忪卻千真萬確地目睹了這一幕。

「老丁方才听您在外頭叫啊喊的,就忍不住起來看看了,您這是……」老丁揉著眼楮說道,驚愕地發現闕懷安身邊站的人,竟是在幽夜彩燈祭里曾經見過的姑娘,而且這姑娘還半點不知羞地將手環在少爺的身上……

這這這……這不是倒貼是什麼?!

饒是之前曙公主曾對他噓寒問暖、處處陪小心,但老丁畢竟是老人家,性格固執頑拗,對男女大防更是注重得緊,見到曙公主如此主動,心中不禁生了反感。

「這是怎麼回事?」

想也知道老丁意欲何指,闕懷安一時尷尬,只覺得怎麼解釋都不對,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公主,有什麼話,坐不來好好說。」他含蓄地暗示曙公主松手。

曙公主仰首,默然地凝視他一眼,又看了看老丁。

「公主……」闕懷安語氣放得更軟了,曙公主再次看了他一眼,最後低下頭,慢慢地松開了雙手。

闕懷安正要請老丁回避時,老丁卻等不及他說話,率先開了口。

「少爺,老丁听您口口聲聲公主公主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位姑娘……難道她是……」

闕懷安登時醒過神來,暗暗喊了聲糟,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該知道的總會讓人知道,他也只能默認了。

老丁見到少主子無言的表態,心下雪亮了三分,又見曙公主楚楚可憐,一副全權仰賴少主子的神情,不知怎地,血氣忽然上涌,再也管不住自己了!

「少爺!她不行!」

此話甫出,眾人盡皆一怔。

「她不行!」老丁的聲音此刻听來如此決斷又雄厚,下容人拒絕也下容人思慮。「她是皇家的公主,是誅我闕家上下一百三十余口的元凶!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只有她!絕對不行!」

一句擲地有聲的吶喊自老丁的心中暴喊而出,八年來的積怨、八年來的血淚,一瞬間又鮮活了起來,腥臭的血味似乎又重新飄散到每個人的鼻尖,讓人心緒糾結、震懾心碎。

第六章

「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只有她!絕對不行!」

老丁那蒼老的聲音猶如裂帛一般,清楚而響亮,在寂靜的黑夜里听來份外令人心驚,除了他自己之外,在場的另外兩個人俱被他的話所震撼,渾身僵硬如尸。

「丁伯,你知道你面對的人是誰嗎?怎可如此出言不遜!」闕懷安急忙想阻止老丁說話,他雖然相信曙公主不會把今晚的事說出去,然而老丁的行為依然是大逆不道啊!

「少爺啊少爺,您將老丁當成什麼人了?八年前,老丁看著闕家人一個個死于非命,自個兒也等于在地獄里走了一遭,事到如今,難道我還怕死嗎?我怕的,只有少爺是非不分、一意孤行啊!」

「丁伯,公主是公主,皇上是皇上,皇上所做的事跟公主無關,公主是無辜的!」

丁伯聞言,笑得更是悵涼。

「哈哈哈……您說什麼?少爺,老丁沒听錯吧?公主無辜,難道闕家的百余口性命就不無辜?!您忘記了,忘記了我闕家上下一百三十余口全數遭到誅滅的事實了嗎……」老丁字句鏗鏘有力地說著,他的聲音仿佛夜中游魂,奇詭的語調里有著讓人不安的特質。

「那夜啊……老丁躲在人群里,眼睜睜地看著官兵在咱們家里進進出出,哭聲和尖叫聲不時穿牆飄送出來,他們……他們把人處死以後,用草席包裹起來,堆在板車兒上運到大門外,血染濕了草席,一滴一滴地從邊緣落不來,在地上變成一個小血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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