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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駕到 第16頁

作者︰夏蕗

「丁伯,不要再說了!」闕懷安下意識地阻止他,尤其在發現曙公主面色更加慘自如紙之後。

「我為什麼不說?老丁忍了八年,整整八年了啊!」老丁的語氣淒涼痛苦。

「少爺,您要知道,那板車上躺的,有您的父親、您的母親,還有闕家無辜遭罪的其它人……這些人,都為了闕家斷送了寶貴的生命……雖然老爺是犯了重罪,可是……可是那並不代表闕家其它人死有余辜啊!」

老人家不知何時已是老淚縱橫,闕懷安心中更是一陣又一陣排山倒海似地翻攪。闕家被抄的時候,他已被帶往皇宮幽居,根本不知道當時的狀況有多麼的淒慘,現在听到老丁的轉述,一幅人間煉獄般的景象便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是那麼的恐怖、那麼的血腥……

就在這個時候,他意識到有人牽住了他的手,指尖傳來的暖意,令他忍不住回眸。

轉過頭,就看見一雙清澈且憂傷的大眼楮看著自己,那是曙公主的眼楮,她的悲傷那麼明顯,讓春花都為之凋零。

「你……」老丁見狀,更是心急。「少爺,您要想清楚啊!就算她……就算她身分尊貴,但她、她……」

「不要再說了。」闕懷安頭痛得都快要炸開。「不要再說了!我需要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語畢,闕懷安突如其來地拉著曙公主的手往外頭走,他的舉動下但令老丁錯愕,更出乎曙公主的意料之外!

「闕懷安,你要帶我去哪里?」曙公主腳步幾度跟不上,她急急地問,然而闕懷安卻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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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她是要被送回宮里的,但不然。

當曙公主發現闕懷安牽著她的手所來到的地方,竟是郊外的湖邊,她心下松了口氣,但同時更加感到疑惑。

「進來吧!」闕懷安放開她的手,定到停靠在湖邊的一只小船前。「這船是我向船家租借的,偶爾會來坐一坐。」

曙公主跟隨著闕懷安,矮著身子進入船艙內,闕懷安已熟練地在黑暗中模出打火石將火點上,船艙中,一燈如豆,船外夜月蒙朧,照得二人心神不定,猶似夢中。

「這兒沒有旁人,總算可以好好說話。」闕懷安突然伸出手,在她頰畔一寸停住。「疼嗎?」

其實他是猜得出來的,公主貴為金枝玉葉,從小到大有誰敢給她氣受?能這麼對待她的人,從來也只有一個,除了玄武帝,不會再有他人。

曙公主搖了搖頭,驀然伸出手,抓住了闕懷安的,將它確實地貼在自己的臉頰。

「懷安。」

曙公主的聲音輕輕,在沒有旁人的時候,她經常如此親密且自然地叫著他,去掉那沉重的家族姓氏與象征皇權所授的官餃。

她總是叫他懷安,以最平常又簡單的方式。

「帶我走。」

那三個字像銀珠一樣地,輕輕悄悄地溜出了曙公主圓潤紅濫的珠唇,那麼的輕巧隨意……

如果真能如此,那麼簡單,他也許……也許早就這麼做了。

在發現她的宮廷生活其實並不快樂的時候,午夜夢回,闕懷安曾閃電似地劃過這個念頭,但總是很快的,連否決都不必的讓它瞬間消逝,只因那是剎那間的想法,根本不會落實,也不需認真思考……

但曙公主卻說出口了?

「公主……」闕懷安苦笑。「三思啊……」

听到他的回答,曙公主亦悵然的笑了。

「啊……是了,我真糊涂,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咱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鮑主是金枝玉葉,不是漂泊浪蕩的命,要她跟著自己餐風露宿、顛沛流離,他會多麼不忍啊!

也許曙公主是願意吃苦的,但他又怎麼敢高攀、如何能妄想,妄想這皇家的百靈鳥,願意停在他的肩膀,只為他一人歌唱、只為他一人微笑?

他是罪臣的後代永遠抬不起頭的人啊!

況且老丁的一番話,也讓那封鎖在心房深處的血海回憶又全數活絡了起來。

「父皇已經答應了慕容世子,要把我嫁到莫支國去,就算我再不願意,也是沒辦法的事,今天出來見你,其實已經讓關雎宮里亂成了一團,可是我知道,假若不出來見你,以後指不走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公主……」

「懷安,我喜歡你。」闕懷安不及反應,曙公主的話仍繼續著,毫不造作,更不虛偽。「在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父皇要我嫁慕容襄,我是寧肯去死的,但我怕我死了,你仍不明白我的心,所以無論如何,我要親口對你說,我喜歡你。」

她的心事,從來清楚明白,闕懷安不是笨人,自然不會不了解,但他早就習慣了漠視,唯有如此,才能澆熄她的熱情,避免為彼此帶來更大的災禍。

即使,听到她的話,讓他的心徹底而劇烈的動搖……

「公主。」闕懷安開了口,但說也奇怪,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似乎分裂成了兩半,嘴上說的與心里真正想的,根本是完完全全不同調。

「您的心意,屬不是感激的,您的厚愛,屬下更是無以回報,但是雲泥有別、天地更是懸殊,屬下無論如何不能……」

「不能帶我定?即使我求你,也不行嗎?」曙公主啞著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在她的生命里,何曾如此一再懇求他人?

闕懷安無語,下意識地回避了那浸潤著哀傷的雙眼。

「公主,請您……不要再逼我了……」

唯有不看她,才能徹底硬下心來,闕懷安的視線望向遙遠的河岸,他雙拳緊緊握著,就害怕自己一時心軟,答應了那女孩兒的要求,也不知是在說服誰,他一開口,盡是無數無數的理由。

「您的出走,將會傷害到皇上的尊嚴,也會破壞兩國長久以來的誠信,您敬愛您的父皇,又怎能陷您的父皇子下義?還有我,我的腦袋本來就只是暫時借放在脖子上,皇上何時要砍,我是下能有第二句話的,跟著我這不祥之人,您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嗎?公主,屬下也是情願一生一世侍奉您的,但,不會是以這種形式,那樣……只會害了您啊!」

氣氛僵持而沉凝,曙公主久久不能言語,良久,她才萬分艱難地自口中吐出一句話。

「你把我帶到這里來,就為了再傷一次我的心嗎?」

「屬不是為了公主好……」

「如果這就是你對我好的方式,我情願不要!」瞬間,累積已久的情緒沒有預警的潰堤了,曙公主豁然起身往船艙外沖去,闕懷安想都沒想,直覺追上前!

「放開我!」曙公主要甩開他的大手,下料闕懷安不放,硬是拉著她往後一拽,曙公主登時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抵上了闕懷安的胸懷。

「別這樣……別再讓我痛苦了……」闕懷安的下巴,抵在那豐軟如雲的發絲里,他的雙手如同鐵鉗一般豐固,緊緊緊緊地箍著曙縴小的肩膀。

「公主,你要什麼有什麼,為什麼獨獨不願放過我呢……屬不是個不祥之人,今生只要能平平安安、默默無名的度過,余願足矣……但,你為什麼總要這樣、這樣一再地撩撥我的心?」

曙公主張著大眼,定定地望著前方,淚盈于睫,下能休止的下滑,滑過她的腮

邊,流到了那雙結實的手臂上。

「總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你刺探著我,也傷害著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

「我跟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從來都不是試探。」曙公主開了口,聲音是哽咽的。「十歲那年,你在闕家牽起了我的手,那麼親切、那麼溫柔,從那個時候起,我的心就已經不由自主了,只是我總是贏不過你那莫名的自尊、莫名的冷漠,我敵不過了、認輸了,難道還不行、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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