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哭?」他怒目以對,一想到她是因為即將和他有肌膚之親而嫌惡地掉淚,怒火便竄上了心頭。
「如今就僅剩這一身的清白,若讓你奪走,我又如何能在這世上苟活?」怕是她再也等不了臨巧平安無事了……
她總是以這方法來冷卻他的欲火,卻也升起了另種屬于恐懼的怒火。「你總有辦法讓我屈服。」他停住手冷笑。
「我……」
「進去!」他指著床內側示意要她進去。
「你……」她驚恐地顫抖著。
他該不會仍不放過侵佔她身子的念頭吧?
「今晚露重,你不會想冷死在這房間里吧?我保證不侵犯你,上床去睡吧!」
真是折騰人的建議!讓她睡在身側,他得運用多大的忍耐力來克制她一身細致肌膚和馨香氣息的誘惑。
「真的?」她仍半信半疑,實在是他之前的舉止讓她很難相信他會有啥君子的行為。
「還懷疑嗎?上床!」他怒吼著,將她推往里側,拉高綢被。自己則躺在外側,頭枕在雙手上瞪視著床頂不敢亂動,生怕一不小心模著了她柔女敕的肌膚,好不容易才建設好的自制又崩潰瓦解。
☆☆☆
翌日,冷雲風一行人比預定行程快了許多來到福建。但一行人卻總有那麼幾個不開心的,而歐嶄岩便屬其一。
「嶄岩,誰惹火你了?」段牧槐不解地問。嶄岩樂天的個性是人盡皆知,極少發怒的他,今日卻不知怎地冷著一張臉,冷漠不語,就連平日必定拿在手上的白扇也不見蹤影。「你的扇子呢?」
歐嶄岩睨了他一眼,然後坐上了樓梯的桿子,撇過臉。
他這番反應讓段枚槐更想一探究竟,于是轉向辜辛。「辜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才幾天不見,全不對勁了?」
怕事的辜辛,搖頭忙揮手推拒著不敢說話。
「擢擎……」
梁擢擎淡淡地將目光移向遠遠哀怨的人兒。「就是那丫頭!」
望向芙蓉身旁的臨巧,他好奇地問︰「她?她有這本事惹得嶄岩發怒?」她們主僕倆惹火人的功夫可真是不相上下呀!
「你是知道的,嶄岩在女人堆里一向無往不利,沒想到這次卻出師不利……」梁擢擎只要一想到在笑塵山莊那一晚,便哈哈大笑,惹來歐嶄岩一頓白眼。
「然後……」
「梁擢擎!不用你多嘴!」歐嶄岩吼著。
「嶄岩——」段牧槐揪緊眉心問。「究竟是啥事?說來听听。」那可是不容人拒絕的語調。
「那女人居然不買我的帳!枉費我如此煞費苦心的頻頻向她示好!」一想到那女人居然眼楮長在背後,他就一肚子火!他哪點比不上那以「冷」著稱,在江湖上揚名的冷雲風!?真是沒長眼楮的笨女人!也不過就只比人家多幾分姿色,居然就X起來了。
「她……拒絕了你?」這倒讓段牧槐有些訝異了。
「我警告你,最好別給我笑出聲,否則我不管你在會里的輩分是否比我高一級,我都會打得你變肉包子!」
「那你的扇子……」
奔辛拉往段牧槐的衣袖奉勸他別再問了,而梁擢擎則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嶄岩的扇子被臨巧丟進笑塵山壯的那口‘千絕井’里去了。」千絕井是一口永無止盡的井。井之深怕是丟下石頭千日仍听不見石頭撞底的回音,于是才有了「千絕井」的封號。
「為什麼?」
「那本來是嶄岩送給臨巧的一份定情禮,誰知臨巧竟冷漠地將它丟進千絕井里去,然後又說了些不好听的話惹火嶄岩——
「梁擢擎,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她到底說了些什麼,能把一向不生氣的嶄岩惹火?」
一想到臨巧那番話,梁擢擎和辜辛兩人全笑開,也不管這一笑是否會讓自己有生命危險。「臨巧說……臨巧說嶄岩是……」
「擢擎,正經點說。」
梁擢擎努力控制住想笑的沖動,他還沒听哪個女人如此描述嶄岩,這女人可真絕。「她說嶄岩只不過長得好看點,就活似八百年沒見過女人般,頻頻向人拋媚眼,也不怕眼楮抽筋……還說那白得不像樣的肌膚套在他這成天只知拿把扇子在一旁扇,調戲良家婦女的他身上,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干脆……」
「干脆什麼?」
奔辛接了下去。「干脆死掉算了!」他模仿著臨巧的語氣,「她才不要什麼定情之物,什麼鬼扇子,還不如丟進井里送給龍王!」
「然後她真的將扇子扔進井里?」現在連段牧槐都想笑了,這可能是嶄岩生平第一次追女人踫壁。
歐嶄岩氣不過。他身上哪點不像男人了?他會比那冷絕的冷雲風差!?「那女人居然喜歡雲風!難道他那連笑都不會笑的臉會比我好看?他就像男人了?」
「那就別理她不就成了,何必生這麼大火?」若和雲風比較起來,嶄岩的確是差一截。
「不行!我非得到她不可,讓她瞧瞧什麼才叫男子氣魄。」
「嶄岩……」
「你就別管他了。」
「對了,那雲風又為何冰著張臉?」以往雲風光是冷著臉就已夠讓人難以親近了,現今卻是冰寒著臉?幾天不見,這一伙兄弟全變了樣,卻只是因為一名弱質女子……不過,他又何嘗不是為了芙蓉而終日動怒?為了她的抗拒、成天掛在嘴邊的威脅、借口,和那滔滔不絕一堆的不合宜、不合禮……她哪來如此八股的想法?是矜持嗎?或是她覺得他根本就配不上她?
「雲風和嶄岩憤怒的根源來自于同一人。」
「仍是臨巧?她哪來如此大的本事?」
「臨巧一瞧見雲風便成天跟著他,似乎是拜倒在他絕世的武功上吧!現在搞得雲風能躲便躲,已較以往難見著人影。」
冷雲風一向厭絕女人,如今讓臨巧如此纏著,也難怪他會消失無蹤。
「這些感情上的事先緩緩再談,先回義興堂去商討該如何部署才是要事。大抵在明日,漕標糧船便會進駐海口,到時一策動人馬,免不了會有所損傷。現在的計劃是先將明日可能有的傷亡減至最低,我們不能平白犧牲弟兄們的生命。」
「總舵主已到了嗎?」
「義父早幾天便到了,昨日我已和他老人家商討過,原本想利用銀麒號來發動攻勢,卻讓義父阻擋下來。」
「利用銀麒號發動攻勢,成效不是來得快些嗎?」梁擢擎不解。若讓銀麒號策動在海上奪糧,將比在陸地上奪糧來得容易;若在陸路發動攻擊,他們必須對抗的將不再只是漕標各營的人馬,而是整個綠營,到時危險的程度必定加倍。
「我也曾如此和義父談過,但他老人家想以質制量。」
「以質制量?」
「他認為會里的弟兄,武學精深,對抗清廷綠營兵仍綽綽有余。」
「該通知雲風,他是會里的軍師,一切部署他合該清楚,讓他評估一番再決定比較妥當。」梁擢擎不多加理會歐嶄岩的白眼,建議著段牧槐。
看來,歐嶄岩是和冷雲風杠上了……
☆☆☆
「格格……」臨巧甫一進門便沖至芙蓉身邊,認真地審視著她。「格格,你沒事吧?那無賴有沒有對你做出什麼不得宜之事?」
她對段牧槐的印象仍停留于前日馬車上頭所見之畫面。不是她愛說,那無禮之徒,竟敢將身子傾向擁有尊貴身份的格格身上,一會兒模著格格的粉頰,一會兒又拉著格格細女敕的柔荑……格格是個未出閣、擁有千歲之禮的萬歲爺之女,他怎能隨意對格格動手動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