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已經認命了,既然跟那大宅子已經無緣了,不甘心又能怎樣?
她給了房屋公司經紀人一個賬號要他將屋款轉進去後,便掛上電話。
在告訴父親大宅子已經售出的消息後,她陪著他來到小鮑園做復健,一步一步的扶著他走。,跟出來的瞄瞄則趴在一塊大石頭上,懶洋洋的眯眼打盹。
中午喂父親吃過飯後,她將一些吃剩的魚屑拌飯,充當瞄瞄的午餐。
瞄瞄嗅了嗅那「精簡」的午餐後,便興趣缺缺的踱到她身邊,喵喵叫著。
安純平嘆口氣,抱起它。
「瞄瞄,我知道今天的食物跟之前美味的貓罐頭不一樣,可是我現在實在沒錢可以給你買貓罐頭,你還是家的一分子,好歹也得共體時艱呀!」
「瞄——」
「什麼?賣大宅子的錢?不準你動那筆錢的歪腦筋,那些錢是我準備往後再將大宅子買回來用的,等以後我們家經濟好轉些後,我一定會把它買回來的。老爸雖然嘴里不說,可是我知道他心里很難過,那大宅子可是他親手設計、親眼看它蓋起來的,他不難過才怪,等我買回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所以我警告你,千萬不能打那筆錢的主意。不過我答應你,等我領了錢以後,我一定會買貓罐頭回來給你吃的,現在你就將就一點吧,乖乖,去吃。」她哄著,然後將瞄瞄放回地板上。
瞄瞄繞著那份魚肉拌飯晃了幾圈,最後總算勉為其難的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安純平開心的拍拍它的頭,贊美了幾句。
她趁著父親在睡午覺時,也回房睡了下,為晚上的工作儲備體力。
在「歐麗」,安純平並不怎麼忙,因為「歐麗」里有足夠的服務生,她只要隨時注意客人有什麼需要就行了。
上班的第一天就在有點忙又不會太忙的情況下結束了。
第二天上班,她就發現了一件怪事,一位約略五十幾歲,穿著正式西裝,看起來很正派的男人,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而且還一直看向她,對著她笑。
由于他看起來不像也不像壞人,所以安純平也沒注意,以為他在等人,偶爾回他一笑。
沒想到,第三天他又來了,仍然是一個人,眼楮仍跟著她轉,而且從她上班一直坐到她下班。
她不由得謹慎小心了起來,這年頭衣冠禽獸和變態可是很多的。
第四天,他又來了,而且更過分了,居然把她當成了陪酒小姐,指名要她坐台!當經理跟她轉告他的要求時,她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他說只是想跟你聊聊天,不會有其他要求,而且願意另外給你五仟元的小費。」經理說
安純平听了,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真的嗎?只是聊聊天就可以拿到五千元的小費?」
他是錢太多了嗎?
「嗯,而且他說你如果不喜歡,隨時可以走,他五仟元還是會照給。」
安純平朝那中年男人的方向望去,他的嘴角依然帶著溫和的笑容,
考慮片刻後,她答應了。
「好吧。」誰教她現在缺錢,五仟元只要聊聊天就能賺到,她沒有理由放棄。
于是她來到了中年男人的座位旁坐下,只是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我想你一定以為我是個變態叔叔或披著羊皮的狼之類的人吧?」他笑道,一開口就說中了安純平心里所想的。
「那你覺得你是哪一類呢?」安純平機伶的反問。
他笑著回答,「屬于好人那一類。」
她不太相信的口氣,「既然是好人,為什麼會來這里?為什麼要我陪你說話?」
「你是好女孩,為什麼來這里工作呢?」
當他反問她時,安純平才發覺到自己的問話太不友善了。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問你的。」她道歉。
「沒關系,我還是願意回答你的問題。我會來這里,是因為你;我會想找你說話是因為你長得與我一年前去世的女兒很像。」
安純平心一震,訝異極了,但中年男人就算是說出這種傷心事,那抹溫和的笑容卻始終掛在他臉上。
「對不起。」她再次道歉。要早知道是因為這樣,她的語氣就不會那麼沖了。
「不要為自己沒犯的過錯道歉。可以告訴我你今年幾歲嗎?」
「二十歲,我姓安,叫安純平。」愧疚感讓她飛快的回答,連自己的名字都報上了。
「我姓聶,叫聶伯龍。」他笑說。
聶?安純平蹩起眉,為什麼她這陣子跟姓聶的總是特別有緣?
「伯伯,你認識聶雩還是……聶霽嗎?」她刻意不去提這名字已經很久了,一下子要說出口竟變得有些困難。
「沒听過,是你的朋友嗎?」他溫和的笑容里悄悄的摻進了絲狡黯。
朋友?她跟後者早已什麼都不是了。
「聶雩勉強算是,至于另外一個則一點關系也沒有。」她帶著恨意說道。
聶伯龍嘴角那抹充滿興味的笑容更深了。
「看來你對那叫聶霽的很感冒。」他試探性的說,
他第一眼看到安純平,就知道她是個極具個性而且聰明的女孩,想從這種女孩口中套出話得慢慢來,太心急只會讓她產生戒心並嚇跑她。
「豈止感冒,他簡直……算了,我不想談他。」她看著桌上的紅酒,「可以給我喝一點嗎?」提到他,她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更糟的是她還想哭。
「當然。」聶伯龍倒了一小杯速給她,他可不希望她喝醉。
安純平一仰而盡,火辣的液體沖進胃里變得暖暖的,她覺得心情舒坦多了。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聶伯龍一眼。
「對不起,喝了你的酒。」
「沒關系。」聶伯龍溫暖的笑說。
好久沒遇到對她這麼好的人了,安純平感動之余,也不禁升起了想將所有的委屈告訴他的念頭,而且愈來愈強烈。
理智告訴她不可以沖動,畢竟認真說起來,他還是個陌生人。
陌生人又怎樣?反正她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安家大小姐了,現在的她只是個在酒店里上班的女服務生罷了,就算動她的歪念頭也撈不到什麼好處的。
伯伯的身影有些模糊,她伸手抹去眼里的淚水
「你知道嗎?他說我是個愛說謊、城府深沉的女人,就因為我說,我知道他一定會幫我渡過難關……」
聶伯龍靜靜的听著她訴說她的委屈與傷心,沒有批評也沒有安慰。
听了幾分鐘後,他逐漸明白了他那兩個兒子近來失常的主要原因是什麼了。
看著安純平說到傷心處頻頻拭淚,談到激動處則是雙手握拳、滿臉恨意,他不禁為聶霽感到擔憂起來。
兩人之間會變成如此地步的原因,听起來似乎是聶霽冤枉人家女孩子了。
想著想著,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偷笑。
聶霽從小就長得俊,被女孩子倒追是常有的事,也幾乎從未認真與誰交往過,沒想到頭一次動了心就被自己破壞了,真是讓人不可不謂痛快,他倒要看看聶霽這小子要怎麼挽回安純平的心。
雖然將這件事說出來讓她心里舒服了些,但安純平還是後悔了。
她趴在桌上哭泣。當她說話時,等于是又重新面對那些傷痛一次,讓她想起聶霽的無情與冷酷,那對她是一種比萬箭穿心還要殘忍的酷刑。
聶伯龍輕拍她的肩膀。
「別難過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再怎麼痛苦的事情都會被沖淡的。」他安慰著、
安純平仍在哭泣,「時間是最好的醫生」這句話她已小知對自己訪過多少次了,但又有誰能夠告訴她,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讓她心口上的傷結痴、愈合呢?
當聶霽看到父親走進辦公室時,臉上布滿了錯愕與不解,自從大哥接掌「仰龍集團」以來,父親就從未踏入這棟大樓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