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浣沒有動氣,反而不解的蹙起眉。
「你說純平心機深沉又滿口謊言!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以為?」
「我不想說,」他拿過一份企劃書翻閱著,表明不想跟她談這個話題。
「你得說,因為我了解純平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而且我確定你誤會了她!」
聶霽用力合上企劃書,兩眼充血、怒火勃發。
「誤會?她離家出走那段時候,既落魄又窮因,是我收留她的,我以為她從沒說過她是安雄的女兒;她還說她父親要她工作或選擇找個人嫁了,而我居然還深信不疑要不是她突然失蹤,我打電話你告訴我她的真實身分只怕我仍像個白痴被她蒙在鼓里。」
「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去找她那晚,她哭著說她想我、愛我,我一時心軟.本來已經想原諒她,沒想到他的目的全是想得全到‘仰龍集團’的金援,說穿了她的真心話,還說遇到再怎樣的困境,都不會來求援!雖然你來的目的與我想象的有些出入,但對我來說,一樣是來求助的,差別只是來的人不是她罷了。」
鐘浣安靜的听完他的話,然後慢慢的搖著頭,以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聶霽。
「你們兄弟從出生那一刻起,便被人捧在手掌心中呵護著成長,贊美對你們而言成了家常便飯,女孩子的追求使你們更加的驕傲自大,在你們的成長過程中鮮少受到挫折,鮮少嘗過被背叛的滋味,所以當你們嗅到了一絲絲不對勁,便怒火勃熾,不讓人有解釋的機會便判定別人有罪,在別人未傷害你們之前先傷害別人……」
聶霽臉色鐵青的打斷她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以為的全是錯的。純平的確是因為她父親逼她在邊念書邊工作訓練或招贅結婚中選擇其一之下,負氣離家的,她離家後,她父親便叫我到銀行去辦理凍結她的信用卡與金融卡,所以她很窮也是真的。」
「也許你不相信一個做父親的怎會如此的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純平的父親就是,因為純平不是他想要的男孩,于是她從小就被刻意忽略,怎麼做也得不到贊揚,比起你,她所受到的關愛少得可憐,但是她仍然樂觀健康,沒想到她離家出走後居然會遇到你,真不知是幸運是不幸。」她諷刺的看了聶霽一眼。
聶霽對她的話雖然仍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一顆心卻仍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了一截。
鐘浣見他變了臉色,便繼續往下說,
「至于向‘仰龍集團’求援的事,沒錯,純平是有跟我提過,提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因為我不希望她跟你們有所接觸,她說我要求聶雩在他已投入金錢與人力時退出D工程竟標本來就是不合理的,我們不應該將‘安雄企業’得不到標和她父親中風的事遷怒到你們身上,而且我認識聶雩,她認識你,你一直在幫她,只要我們兩個開口,你們一定會願意幫‘安雄企業’。」
「我還記得她說這些話時臉上的光彩,她是真的相信你會幫她,于是我們作了決定,若到了最後關頭實在沒有辦法時,再去找你們,只是我沒想到她會那麼沉不住氣,在那晚全說了出來,結果弄巧成拙,她成了心機深沉的女人,被你的話割得渾身是傷。」
聶霽整個人都怔住了,心里亂成了一團。
驀地,他只手撐住額頭,表情懊悔不已。天呀,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錯的是他,是他自己將她的父親想象成貧窮又暴力的!他怎會錯得如此離譜?鐘浣說得沒錯,他太自以為是了,在還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就草草將她定了罪……天呀,他怎會這麼胡涂?
聶霽不停的自責,痛苦與懊悔扭曲了他的臉龐。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說的話,將那些話當成我希望讓‘仰龍集團’並購‘安雄企業’的心機,或是幫純平月兌罪的謊言,反正只要你們姓聶的認定的,它就必須是真實的,不是嗎?」
鐘浣鮮少說出如此嚴苛、充滿攻擊性的話語,但她實在無法壓抑,一想到純平這些日子來受的苦,就讓她想到以前的自己;她一直以為心里的怨恨早已成了過去,沒想到它只是被自己深埋住了,當純平身上有她的影子,她就再也忍不住的一古腦兒全宣泄了出來。
聶霽比較倒楣,不但得承受她為純平所發出的不平之鳴,還得承受她對聶雩的怨。
她拭去臉頰上的眼淚,轉身步出聶霽的辦公室。
聶雩靠在門旁的牆上,她帶淚的眸子帶著怨恨與傷痛對上他凝重歉然的黑眸短暫交會目光後,她轉身離開。
第九章
「安雄企業」被「仰龍集團」並購後,正式改名為「安龍企業」,所有的人事僅在高層做了部分調動,聶雩信守了承諾,讓願意留下來的原員工們都留在自己的崗位上。
聶雩並未強迫鐘浣進入「仰龍集團」,所以她也跟著員工們一起成了「安龍企業」的一員。
安純平在安雄的指示下,委托房屋公司將目前所住的大宅子轉售,父女倆租了間小坪數的公寓。
她其實是很舍不得這棟從小住到大的房子,可是依他們目前的經濟狀況是已經住不起了,只好忍痛割愛。
為了讓老爸復健、活動,她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間公寓的二樓,一來上下樓梯不會太辛苦,二來公寓前就是個小鮑園,老爸無聊時也可以到公園去跟一些老人家聊天。
鮑司順利的讓「仰龍集團」並購了.雖然少了負債的壓力,但卻也真的一文不名了,在大宅子售出、拿到錢之前,她得快點找到工作,老爸還得定時上醫院檢查,他們還得吃飯、繳房租什麼的,不快點賺錢不行了,至于那間大宅子、她將價位訂得很高,一時之間大概無法賣出,也就是說接下來的生活,她得靠自己了。
衡量了一下目前的狀況,她必須找晚上的工作,白天好留在家里照顧老爸,他需要上醫院時她也能隨侍在旁;而且薪水也多一些,因為現在家里一切都得靠她,老爸的醫藥費,還有未來可能的突發狀況,她寧願趁現在多賺一些,免得到時候沒錢用時,四處借錢,那就痛苦了。
在公司岌岌可危時,她已經有了太多次借錢被拒的淒慘經驗,她可不想再重溫那種惡夢。
既要薪水多,又要晚上上班的工作,安純平毅然的選擇了燈紅酒綠。
她並沒有打算要做多久,只是想在他們尚未阮囊羞澀之際,多賺些錢以備不時之需,兩三個月後她便會辭職。
有了之前商務酒店的前車之鑒,她也不敢做太久。
她找了家格調、氣勢均不輸「長城」,名叫「歐麗」的酒家,在見過老板,強調自己只做服務生後、老板問了她幾個問題,便詢問她能不能馬上上班,並開出了一個比她想象中還要高的薪水。
她沒想到會如此順利,當下就告訴老板她明天晚上就能來上班了。
也許是老天爺憐憫她之前吃了太多苦的原因吧,隔天一早,房屋公司就打電話來告訴她大宅子已經售出了,而且買房子的人還很阿莎力的一次付清屋款。
安純平雖然高興,但仍感覺到失落。
「對方叫什麼名字?」她問。
「對不起,因為買方不願有人打擾,所以曾交代過不能透露出去。」
「這樣呀。」大概是有錢人買來藏小老婆的,想到生活了二十年的大宅子居然被那種人買走,她就覺得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