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全比不上父親進來時,對他說的話來得令他震憾。
「昨晚我已見過安純平了,」聶伯龍一頓又問︰「你知道她在哪里吧。」
「你見過她?你怎麼會知道她?」他從沒跟父親提起過。
「這還得謝謝你,要不是最近你跟聶雩都反常得可以,我還沒機會知道呢。」他調侃的說。聶霽的反常是花了比市價還要高的金額買了幢中古大宅,而聶雩的反常則是在辦公室待不住,老是借口往新並購的「安龍企業」跑,他下次會去查查「安龍企業」到底有什麼迷人之處,惹得他這以公司為家的兒子常不安分的往外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聶霽雙手插在褲袋里,厲眼瞪視著安適的端坐在沙發上的父親。
「她在‘歐麗’。你該不會跟她說了我什麼吧?」他極不放心。
「放心,我說我不認識你們。你的眼光不錯,她還滿受歡迎的,上下班都有人等著接她去或送她回家。」
聶霽立刻變了臉色,沒料到她會如此受歡迎。
「而且其中不乏比你好看優秀的追求者喔,你再不采取行動的話,只怕凶多吉少了。」聶伯龍慢條斯理的恐嚇著兒子。
驀地,聶霽額上青筋暴起,又急又怒的咆哮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要采取行動呀!可是大哥偏偏在這時交了一堆特急件給我,我想走也走不開,該死的!」他像只困獸,只能在原地懊惱的踱步。
如果可以,他早就去找她了,哪還輪得到父親這個局外人在這里教訓指揮他?偏偏他們剛並購「安雄企業」,新的「安龍企業」事情一大堆,百廢待舉,他一堆「特急件」都還沒處理完,林秘書就又抱了另一堆「特急件」
進來,忙得他焦頭爛額,連吃飯時間都沒有了,哪還抽得出時間去找去安純平?
聶伯龍站起身來,學著兒子將兩手插進褲袋里。
「那我就沒辦法了,反正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剩下的要怎麼做,你白己看著辦吧。」他一點想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像來時一樣,又瀟灑的走了。
聶霽在呆立了五分鐘後,大跨步走向大門,一把拉開門,布滿血絲的紅眼瞪著林秘書。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再將‘特急件’搬到里頭來,听到沒有?」咆吼完,他用力甩上門,並回到辦公桌復坐下,迅速的批閱桌上那堆「特急件」。
他受夠了!避他工程會不會延誤、會不會造成損失、公司會不會倒閉,他批完這些鬼急件後,非離開這個鬼地方不可!
如果他在努力了那麼久之後,還眼睜睜的讓安安被別人追走,那他的努力有什麼意義?
安純平站在吧台旁邊,再次望向那依然空空如也的座位,嘆了口氣。
她都快下班了,看來那位伯伯是不會來了。
一定是她昨天表現得太激烈了,他被她嚇到,所以不敢來了,不然就是覺得花五仟元讓她自怨自艾並不值得。
現在他該知道,臉長得像並不代表個性也像,他女兒的個性一定比她溫柔婉的多了。
「小姐,再送五杯威士忌來!」第二桌的客人大叫。
「是。」安純平應了聲,對他們投以一瞥,不禁有些擔心。
那幾個男人剛進門時還挺斯文有禮的,沒想到幾杯酒下肚,有了幾分醉意後,竟酒品極差、丑態畢露,偏偏第二桌又是她負責的,她真怕之前商務酒店的事會在這里重演。
還好他們的酒品雖差,但還不至于對服務生毛手毛腳,只要她不出差錯,應該就能全身而退。
她將威士忌全擺在托盤上,小心翼翼的走向他們。
有時候,對愈在意的事愈小心,就愈容易出錯,這句話套用在安純平身上,真是一點也沒錯。
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們、注意著托盤,不讓杯子里的酒灑出來,可就是沒注意到腳下
而第二桌坐在走道邊的客人也不知怎麼,一直安分的收在桌下的腳,在她端著酒接近時,突然就伸了出來,讓一口氣松到一半的她就這麼絆了上去,托盤飛了出去,她整個人跌到了地上,痛得悶哼一聲,
五杯威士忌濺了第二桌的客人全身都是,無一幸免。
就好像商務酒店的事件重演般,一下子,整個酒店里全亂成了一團,不堪入耳的咒罵聲不斷。
安純平嚇白了臉,整個人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一個面目猙獰的人走向她,硬是將她從地上拉起。
「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絆倒我,所以才會不小心把酒沒到你們身上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拼命為自己辯解。
男人臉色鐵青、眼楮發紅,而且長得虎背熊腰,一只手握成拳舉在半空中。
完了,他長得那麼壯,這拳挨了她肯定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安純平駭怕得兩手緊緊抱住頭,眼睜睜的看著那拳頭落下——
預料中的巨大痛楚並未在她身上爆發,反而是抓住她的人發出了慘叫。
她的身邊多了個人,她抬頭望去,接著倒抽了口氣。
聶霽「他從哪里冒出來的。她瞠目結舌,整個人傻住了。
「為什麼我每次遇到你,你總是有辦法出狀況?」聶霽殺人般的目光雖然是盯在壯漢身上,但談話的對象卻是安純平。
自從早上父親來找過他後,他的心情一直處在極端惡劣的情況里。等他終于批完了所有的特急件趕來「歐麗」時,卻看到這讓他怒火憤張的一幕。
他不敢想象若自己再晚一秒趕到的話,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想到這里,他心里一火,加重了手部的力道。
壯漢的手腕被聶霽抓在手上,痛得腳發軟。
見同伴有難,第二桌的幾個人雖然已醉得差不多了,但仍一擁而上,想救回壯漢。
聶霽手一放,將壯漢朝他們推去,幾個人轉眼間就跌成了一團。
經理見事情愈來愈不可收拾,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要聶霽不要再打了。
聶霽試著緩和神色,從身後拿出皮夾,拿了張名片給經理。
「如果造成什麼損失,把賬單寄來給我,我會負責賠償的,還有,」他一把抓住安純平的手,
「她我帶走了。」說完,就拖著安純平往外走去。
直到坐上了他的跑車,安純平才被關車門時的聲響給震回了神,她發現自己已坐在跑車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停車,放我下去!」她生氣的大叫,拼命的扳著門鎖把手,卻一點用也沒有。
「我真不明白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已經在那種地方吃過一次虧了,你還學不乖,又跑到那種地方去工作,如果我沒及時趕到,我看你又會被打得鼻青臉腫。」
聶霽知道自己是來道歉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發火。
安純平放棄將門打開,眯著眼楮瞅著他。
「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不是嗎?就算我被打得鼻青臉腫,那也不關你的事吧?」她仍然清晰的記得那一晚,他是如何無情的對待她。
聶霽低聲詛咒了句,將跑車駛向路邊停下。
他閉著眼楮,整個背貼靠在椅背上,等確定體內的怒火已完全消退後,才回頭面對安純平。
安純平這才注意到他憔悴了許多,眼里布滿了血絲,人也瘦了一圈,跟她當時為了「安雄企業」奔波時一樣。
她咬著下唇,忍著心中的不舍,等著他開口。
聶霽充血的黑眸是深情的,他緊緊鎖住她的現線。
「安安,我要向你道歉。我知道那晚我對你說了很多混賬話,也知道那些話傷害了你,我不敢奢求你會原諒我,但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