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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輕風 第20頁

作者︰長晏

「看什麼?」兩人扭過頭,就見遠遠的,明夜正與南書清說話,說著說著,明夜就賴皮地抱住南書清不肯放,南書清掙了兩下沒掙月兌,只好無奈地由他去。

「呃……村里人都知道,印園的明夜最愛黏他哥哥,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春花有些尷尬地小聲解釋。

「哦,他們兄弟倆感情真好。」盧虹也壓低聲音道,「哪像曳兒和她姐姐,自小就不親……」

她忽然頓住,因為遠處的少年竟湊在他義兄唇上吻了一下,令她驚愕地張大了嘴說不出話。

另兩個少女的反應也都與她相差無幾,三人面面相覷,然後就瞧著少年快樂地拉著其義兄越走越遠。

「這個……他們兄弟感情好也不至到這個地步吧?」盧虹從震驚中回過神,「還是我眼花看錯了,他們剛才沒有親、親……」

「你沒有看錯,我也瞧見了。」蘭曳一臉肅然,「斷袖之癖!」

「什麼織痞?」春花不懂得文言詞,呆呆地問道。

「就是男人喜歡男人!」盧虹氣惱地跳了起來,「可惡,南夫子一定是被逼的,那個明夜一看就知道很滑頭!」

「你胡說!」春花立即捍衛自己傾慕之人,「明夜哥一向最听南夫子的話,南夫子若叫他向東,他絕不向西,說不定他才是被強迫的!」

盧虹撇撇嘴,「你沒瞧見方才是準主動?」

「就……就算是明夜哥主動,南夫子既沒躲又沒惱,可見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停!」蘭曳舉起一只手,制止兩人爭執,「不管是誰逼誰,誰又是心甘情願,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事若是被張揚出去,說不定會被浸豬籠!」

「浸豬籠!」兩人顫聲驚道,想到溫雅和煦的南夫子與開朗活潑的明夜被五花大綁地沉入太湖水底,轉眼從兩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兩具冰冷的尸體,不由又齊聲大叫︰「那怎麼行,絕不可以!」

「對,絕不可以!」蘭曳嚴肅地一擊掌,「所以,今天看到就事千萬不能說出去!」

「不說不說,絕對不說!」兩人斬釘截鐵地答。

「咳,對了虹姐,為了避免牽扯出他們的事,我們應該連遇見尚大夫的情形也不能提,就當印園里只有王大夫好了,免得一句話說錯,就會處處掩飾,一旦露出馬腳,定會涉及到南夫子與明夜,連累他們……」

「是是,印園里只住著一位王大夫,就算還有別的人,也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店伙計而已。」盧虹非常合作地接口。

「不錯,就是這樣。」蘭曳滿意地點頭,「馬車套好了沒?我們該回家了。」

***************

漆黑的夜里,幾已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風家大宅某座房間外的牆角處,隱著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你跟著我來干什麼?」壓低的聲音中掩不住氣惱。

「看熱鬧啊!」被責問的人毫無愧疚之心,理直氣壯地答,「你既已決定與她不再牽扯,又怎麼三更半夜偷潛進來,你居心何在?」

「我……我高興。」

「不用結巴,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少年鼓勵地拍拍他的肩,從懷里模模索索地掏出件東西,「哪,為了配合你見不得人的行為,我特意給你準備了這個。」

「什麼東西?」

「雞鳴五鼓返更香。」少年的聲音帶著一點點興奮。

深吸口氣,他咬牙低喝︰「你從哪里弄來這麼下流的玩意兒?」

「哦,上次捉采花賊時順手從他身上模來的……咦咦,雖然天色很暗,但我仍可看到你臉上依稀仿佛有些鐵青。」

廢話!他臉色不青才怪!

「你以為我來做什麼?」

「你不是來偷香竊玉的嗎,不然你干嗎要烏漆抹黑地模進人家閨女的房……噓噓噓,你小心聲音太大會驚醒她……哎喲,好痛!」

「活該!」他轉轉手腕,不留情地道,「你留著那鬼東西對付你該對付的人去吧。」

「也對。」少年頓了下,同意地點點頭,將其收入懷中,徑自嘀咕︰「下回遇見沐小痹,就用這個燻暈他,直接拉去埋了,免得他老是覬覦書清。」

「你到底走不走?」他不耐地道,「明兒我和書清說你氣虛血虧,需要進補,待我給你配個十七八道方子……」

「慢著慢著,我立即就走。」少年忙識時務地應道,他頗怕吃湯藥,偏偏義兄極信任這個偶爾會壞心眼的可惡大夫,若是得罪得太過,恐怕受苦的是自己。

見少年受教地躍上牆頭準備離去,他這才松了口氣,模到房門,輕輕推了下,虛掩的房門開啟,他潛身而入,關上門的一剎那,正隱約瞧見牆頭上的少年雙手攏成筒籠在嘴前——

「捉采花賊啊——」

他差點昏倒,只來得及咒聲「臭小子」便不得不迅速藏身于房中暖閣的簾幕中。

風家不愧為名門大戶,牆頭的搗蛋鬼才只叫了兩三聲,各處燈火便接連不斷地亮了起來,一轉眼人聲漸起,各自披衣提劍,掌燈出門,嚇得頑皮少年忙一溜煙逃走。

真是欠揍!他心里暗罵,忽听得身邊咫尺處宰宰地響動,才驚覺原來暖閣里睡了人。

「三更半夜捉什麼賊啊!」嬌軟的嘀咕聲響起。黑暗里,縴巧的少女從榻上迷迷糊糊地爬起來,下床時還不小心絆了下,惹得潛藏的人影又氣又憐。

從稍敞的門縫里向外瞧了瞧,見四處燈火游移,鼎沸人聲的已減弱,她不感興趣地轉身準備繼續安心好眠。

「曳兒,你醒了沒有?」溫婉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什麼事啊?」她頓住腳步。

「有人喊捉采花賊,師娘叫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岳師姐,你放心吧,就算有采花賊也只會找你或大姐,他不會挑上我的。」她呵呵一笑。

「呸,胡說八道!」岳初晴笑罵,「你既沒事,我就回去了。」

「哦。」听著腳步聲漸遠,她轉回心思,想到今夜未曾夢見那張開朗的笑臉,感覺極是惆悵。忽然感覺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從鼻端掠過,她心頭怦地一跳,仔細嗅了嗅,慢慢模回暖閣。

驀地,她腿一軟,「哎喲」一聲跌坐在地上。

暗中的人身形一動,又強自壓抑住。

半晌,她吸了下鼻子站起身,自言自語道︰「暖閣里的確比內房舒服多了,幔帳又密又大,一點也不漏風。」

正想悄悄掀幕而出的人頓了下,只得凝住身形,見嬌小的人影似是找尋什麼似的越靠越近,他也只好緩緩移動,移到榻邊時,正欲無聲無息地滑過她身邊溜走,她的一句話讓他徹底呆住——

「你為什麼不肯認我?」

委屈而幽怨的詰問令他答不上話,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還想懷疑她是不是虛張聲勢,她卻已準確地撲進他懷里,讓他喉頭哽住,艱澀難言。

她……終于記起來了嗎?

「你還記得我?」他輕撫她柔順的長發,想起她幼年時短短的沖天小辮,曳兒跟他多年,能自理前,辮子也是他給梳的。

「我記得。」她的語氣中有濃濃的哭意,「你總在我夢里笑,可是我卻老也模不到你的臉。」

靶覺她軟軟的小手爬上他的臉頰,他不自覺一退,卻被她緊跟一步,令他不得不坐在榻上,任她在他頰上摩挲撫弄。

「我總算找到你了!」她滿足地輕嘆,略帶清甜的氣息噴在他臉上,讓他心神有些不寧。

「你好好地過日子,找我做什麼?」他柔聲回應,終于忍不住攢住她單薄縴弱的肩頭,寬大的袖子為她罩了一層溫暖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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