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两人扭过头,就见远远的,明夜正与南书清说话,说着说着,明夜就赖皮地抱住南书清不肯放,南书清挣了两下没挣月兑,只好无奈地由他去。
“呃……村里人都知道,印园的明夜最爱黏他哥哥,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春花有些尴尬地小声解释。
“哦,他们兄弟俩感情真好。”卢虹也压低声音道,“哪像曳儿和她姐姐,自小就不亲……”
她忽然顿住,因为远处的少年竟凑在他义兄唇上吻了一下,令她惊愕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另两个少女的反应也都与她相差无几,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就瞧着少年快乐地拉着其义兄越走越远。
“这个……他们兄弟感情好也不至到这个地步吧?”卢虹从震惊中回过神,“还是我眼花看错了,他们刚才没有亲、亲……”
“你没有看错,我也瞧见了。”兰曳一脸肃然,“断袖之癖!”
“什么织痞?”春花不懂得文言词,呆呆地问道。
“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卢虹气恼地跳了起来,“可恶,南夫子一定是被逼的,那个明夜一看就知道很滑头!”
“你胡说!”春花立即捍卫自己倾慕之人,“明夜哥一向最听南夫子的话,南夫子若叫他向东,他绝不向西,说不定他才是被强迫的!”
卢虹撇撇嘴,“你没瞧见方才是准主动?”
“就……就算是明夜哥主动,南夫子既没躲又没恼,可见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停!”兰曳举起一只手,制止两人争执,“不管是谁逼谁,谁又是心甘情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事若是被张扬出去,说不定会被浸猪笼!”
“浸猪笼!”两人颤声惊道,想到温雅和煦的南夫子与开朗活泼的明夜被五花大绑地沉入太湖水底,转眼从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不由又齐声大叫:“那怎么行,绝不可以!”
“对,绝不可以!”兰曳严肃地一击掌,“所以,今天看到就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不说不说,绝对不说!”两人斩钉截铁地答。
“咳,对了虹姐,为了避免牵扯出他们的事,我们应该连遇见尚大夫的情形也不能提,就当印园里只有王大夫好了,免得一句话说错,就会处处掩饰,一旦露出马脚,定会涉及到南夫子与明夜,连累他们……”
“是是,印园里只住着一位王大夫,就算还有别的人,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店伙计而已。”卢虹非常合作地接口。
“不错,就是这样。”兰曳满意地点头,“马车套好了没?我们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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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几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风家大宅某座房间外的墙角处,隐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你跟着我来干什么?”压低的声音中掩不住气恼。
“看热闹啊!”被责问的人毫无愧疚之心,理直气壮地答,“你既已决定与她不再牵扯,又怎么三更半夜偷潜进来,你居心何在?”
“我……我高兴。”
“不用结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少年鼓励地拍拍他的肩,从怀里模模索索地掏出件东西,“哪,为了配合你见不得人的行为,我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
“什么东西?”
“鸡鸣五鼓返更香。”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兴奋。
深吸口气,他咬牙低喝:“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下流的玩意儿?”
“哦,上次捉采花贼时顺手从他身上模来的……咦咦,虽然天色很暗,但我仍可看到你脸上依稀仿佛有些铁青。”
废话!他脸色不青才怪!
“你以为我来做什么?”
“你不是来偷香窃玉的吗,不然你干吗要乌漆抹黑地模进人家闺女的房……嘘嘘嘘,你小心声音太大会惊醒她……哎哟,好痛!”
“活该!”他转转手腕,不留情地道,“你留着那鬼东西对付你该对付的人去吧。”
“也对。”少年顿了下,同意地点点头,将其收入怀中,径自嘀咕:“下回遇见沐小痹,就用这个熏晕他,直接拉去埋了,免得他老是觊觎书清。”
“你到底走不走?”他不耐地道,“明儿我和书清说你气虚血亏,需要进补,待我给你配个十七八道方子……”
“慢着慢着,我立即就走。”少年忙识时务地应道,他颇怕吃汤药,偏偏义兄极信任这个偶尔会坏心眼的可恶大夫,若是得罪得太过,恐怕受苦的是自己。
见少年受教地跃上墙头准备离去,他这才松了口气,模到房门,轻轻推了下,虚掩的房门开启,他潜身而入,关上门的一刹那,正隐约瞧见墙头上的少年双手拢成筒笼在嘴前——
“捉采花贼啊——”
他差点昏倒,只来得及咒声“臭小子”便不得不迅速藏身于房中暖阁的帘幕中。
风家不愧为名门大户,墙头的捣蛋鬼才只叫了两三声,各处灯火便接连不断地亮了起来,一转眼人声渐起,各自披衣提剑,掌灯出门,吓得顽皮少年忙一溜烟逃走。
真是欠揍!他心里暗骂,忽听得身边咫尺处宰宰地响动,才惊觉原来暖阁里睡了人。
“三更半夜捉什么贼啊!”娇软的嘀咕声响起。黑暗里,纤巧的少女从榻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下床时还不小心绊了下,惹得潜藏的人影又气又怜。
从稍敞的门缝里向外瞧了瞧,见四处灯火游移,鼎沸人声的已减弱,她不感兴趣地转身准备继续安心好眠。
“曳儿,你醒了没有?”温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啊?”她顿住脚步。
“有人喊捉采花贼,师娘叫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岳师姐,你放心吧,就算有采花贼也只会找你或大姐,他不会挑上我的。”她呵呵一笑。
“呸,胡说八道!”岳初晴笑骂,“你既没事,我就回去了。”
“哦。”听着脚步声渐远,她转回心思,想到今夜未曾梦见那张开朗的笑脸,感觉极是惆怅。忽然感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从鼻端掠过,她心头怦地一跳,仔细嗅了嗅,慢慢模回暖阁。
蓦地,她腿一软,“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
暗中的人身形一动,又强自压抑住。
半晌,她吸了下鼻子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暖阁里的确比内房舒服多了,幔帐又密又大,一点也不漏风。”
正想悄悄掀幕而出的人顿了下,只得凝住身形,见娇小的人影似是找寻什么似的越靠越近,他也只好缓缓移动,移到榻边时,正欲无声无息地滑过她身边溜走,她的一句话让他彻底呆住——
“你为什么不肯认我?”
委屈而幽怨的诘问令他答不上话,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还想怀疑她是不是虚张声势,她却已准确地扑进他怀里,让他喉头哽住,艰涩难言。
她……终于记起来了吗?
“你还记得我?”他轻抚她柔顺的长发,想起她幼年时短短的冲天小辫,曳儿跟他多年,能自理前,辫子也是他给梳的。
“我记得。”她的语气中有浓浓的哭意,“你总在我梦里笑,可是我却老也模不到你的脸。”
靶觉她软软的小手爬上他的脸颊,他不自觉一退,却被她紧跟一步,令他不得不坐在榻上,任她在他颊上摩挲抚弄。
“我总算找到你了!”她满足地轻叹,略带清甜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让他心神有些不宁。
“你好好地过日子,找我做什么?”他柔声回应,终于忍不住攒住她单薄纤弱的肩头,宽大的袖子为她罩了一层温暖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