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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輕風 第10頁

作者︰長晏

「知道。」曳兒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他,不曉得干爹提起這些干什麼?

「那……那你可知你為何同我在一起……」

他的嘴被軟軟的小手捂住,只听曳兒大聲道︰「我知道,我是你從風家搶來的,那又怎麼樣?我喜歡干爹,一輩子都不變!」

尚輕風愣住,半晌才想到扒開她的小手,問道︰「你從哪里知道的?」

曳兒咬了咬唇,「你說我大了嘛,我有耳朵,會自己听,以往在市集茶樓,常常听到風家找女兒的消息。」

「那你怎知找的是你?」當年她才三歲,怎會記得自己從哪里來?

「泓泉哥哥上次來,偷偷和我說的。」

尚輕風嘆了口氣,當初他帶著曳兒回家住了一段日子,爹娘得知情況,讓他把小丫頭送回去,他雖然答應了,卻終是不舍,干脆就帶著曳兒悄悄在南陽住下,家中只有泓泉知道,偶爾會來看一看。

也罷,告訴了她更好,免得他再費盡口舌解釋,他現在可沒什麼力氣啊,唉,好想睡!

「曳兒,你怪不怪我害你那麼多年都見不到爹娘?」他撫撫她的鬢邊,柔聲道。

「我有干爹就夠了,是真的。」她也伸出小手,去模他的鬢角。

尚輕風垂下眸子,「可是你爹娘很想你……」

「他們有兩個女兒,一個在外頭,一個在身邊,就算想外頭那個,家里還有一個能天天看到,但是干爹卻只有我一個。」

尚輕風「哧」地一笑道︰「我不是你爹爹,你應叫我大哥,依我的年紀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女兒。」

她不語,小手滑上他的臉,凝視了好一會兒,才道︰「干爹,你笑起來真好看!」

「你這丫頭懂得什麼好看不好看的……」他喃喃地道,感覺眼皮越來越沉。

「你不要睡啊!」曳兒惱叫,捏住他的耳垂拉呀拉地。

「可是我好困!」尚輕風哀怨地將臉埋進枕中。

「那你要是不醒怎麼辦?」用力把他的頭從枕中挖出來,干脆抱進自己懷里,曳兒有些害怕地不肯放手。

「怎麼會?你這丫頭干什麼咒我?」好幸福!尚輕風滿足地嗅著她身上還未完全褪去的乳香。

「真的?」

「真的!真的!」他哀叫,「好曳兒,你讓我睡覺好不好?」

「不嘛!不嘛!」曳兒學他,軟軟的聲音好听至極,「好干爹,你陪我說話好不好?」

「小夜貓,你不睡也別拖著我啊,明天我起晚了,誰煮飯給你吃?」

「我煮好了。」

「天哪,那我不如現在就死掉算了!」

「干爹,你好可惡哦!」

「曳兒,你都不乖……」

小小的山間木屋里,一縷溫暖的燈光透出門外,映得沁涼的夜色也暖意融融起來。兩個聲音,一個無奈,一個嬌軟,伴著偶爾響起的笑聲,在山中的深夜里,悠悠不絕。

***************

江蘇吳縣西郊樹林。

狩獵用的小屋內,傳出小女孩哀求的聲音︰「干爹,你開門讓我見見你好不好?」

長衫廣袖的年輕人站在門外,柔聲道︰「曳兒,你乖,好好練功,我等著你救命哪!」

「可是,練這套武功為什麼不能見你?」小女孩的哭意越來越濃,「干爹,我好想你!」

尚輕風努力抑住心軟,這半年多來,為躲避閻氏兄弟,他帶著曳兒大江南北地到處走,如今閻小弟已死,閻大哥被六扇門的捕頭捉了去,終于可以安下心給曳兒施攝魂術了。

本來半年前,他就要送曳兒回風家,沒想到小丫頭堅決不肯,說就算回去,她也要溜出來尋他。他哄也哄不住,罵又舍不得,只得干脆一了百了,決定在她身上施用攝魂術。

「攝魂術」名雖像是一種巫術,實際卻屬醫學,以藥物結合,施以針灸麻醉,令人腦中產生影像或遺忘某些人事。

他將風老爺子、蘭氏夫婦、蘭瑤及其師兄弟一一繪制成像,掛在屋內,讓曳兒每日觀瞧,令她腦中逐漸有了這些人的影像,再以教她武功助自己驅毒為名,將她與自己隔絕,漸漸疏遠,避不見面,請附近農家大嬸每日送來飯菜,在飲食中施以藥物,令她逐漸遺忘過去,自己則只偶爾來一次,哄她安心,以後會更加少來,僅在她睡著時才忍不住偷偷進去瞧上一瞧,再運以針灸。施此攝魂術,使她對家人印象日深,而把過去這七年的一點一滴忘掉。

他知道這種做法不易,但也別無他法。誰叫他當初年少輕狂,做事不思後果,以後又猶猶豫豫,不立下決心,弄得他現在每听到小丫頭一聲哀求,心里都痛如刀割。

「曳兒,練這套武功絕不可分心動念,所以我不能見你,如果你不練,我就死定啦!你是要想我一時還是要想我一世?」他幾乎是咬著牙在騙她了。

最好……她一生一世也想不起他這個人!

「我練!我練!」小屋里,年幼的小女孩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屋外,年輕人緊握著拳,幾乎不能自抑。

「好乖,我最喜歡曳兒了,一輩子都不變……」

一輩子不變!

就算她忘得一干二淨、完完全全,只當從來不曾遇見、不曾依戀,他也不改變……

***************

三個月後——

美麗的婦人晨起梳妝,摯愛的夫君站在她身後,笨手笨腳地為她整理發飾,她對著鏡子中的人影婿然一笑,忽然想起她多年未見的小女兒,不禁幽幽嘆了口氣。

「又想曳兒了?」

「嗯。」她回身握住夫君的手,輕聲道︰「不過也不要緊,輕風那孩子很疼曳兒,絕不會虧待她。」

「可是,好歹來個信兒啊,都不知他們過得怎麼樣?」蘭豪杰有些抱怨地咕噥著。

蘭夫人又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忽听得窗欞被輕叩兩下,不禁有些疑惑。瑤兒新寡,心情不好,絕不會這麼早起床,其余弟子恐怕也還在練武場習武,她又不用下人早晨來服侍,那麼,會是何人?況且不是敲門而是敲窗?

與夫君對視一眼,她輕移蓮步來到門前,剛打開房門,就吃了一驚︰一個身裹棉被的小小女孩躺在階前,睡得極熟,旁邊有個小包袱,上用石塊壓著張字條。她又驚又疑地拾起字條迅速掃了一遍,雙手立刻輕顫起來,又趕緊解開小包袱。里邊是一套幼童舊衣,正是當年小女兒離家時穿的那一套。

「怎麼了?」蘭豪杰跟出門,站到她身邊,奇道︰「這小女娃是哪兒來的?」

「天哪天哪!」蘭夫人喃喃地道,淚水奪眶而出,「輕風把曳兒送回來了!」

「什麼?」蘭豪杰大吼一聲,引得恰好經過院門的眾弟子紛紛奔了進來。

「師父,師娘,出了什麼事?」

鎊弟子瞧見階前的小女孩,不由得七嘴八舌起來。

「咦,長得好可愛,好像瑤師妹小時候一樣。」

「去!她哪有瑤師妹好看,不過……呃,是很可愛啦!」

「別吵了,沒看師娘這麼難過?不會是師父偷偷在外頭……哎喲,誰打我?」

「呸,你少胡說八道!」

小女娃被嘈雜的聲音吵醒,慢慢坐起來,小手揉了揉眼楮,瞧見蘭夫人,不由月兌口而出︰「娘?」

蘭夫人又是一陣驚訝,她止了淚,蹲看著小女孩,「曳兒,你認得娘?」

小女孩有些糊涂地搔了搔頭,咕噥著︰「我認得啊,不過,好像又有點生,是哪里不對呢?」

「那我呢?」蘭豪杰也蹲。

「爹!」仍是月兌口而出。

蘭豪杰立刻感動得一塌糊涂,「對對,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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