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困愛寒情 第19頁

作者︰辛夷

邢儀非是從來不相信直覺的人(檢察官只相信證據),但這一次,對司寇,她總是沒辦法完全釋懷。

司寇不會是想去……應該不是,他又不是白痴!——她抑制住自己往某方面去想的沖動。

☆☆☆

同一時刻,司氏律師事務所。

司寇問方修羅︰「你知道最近郵報記者被害的那樁案子吧?」

方修羅正在檔案櫃里放資料,听到他的問題,絲毫沒有放緩手上的動作,隨口回答︰「知道。工作時間不要閑聊。」

「我就是在談公事。」司寇一本正經地說,「我要接手這個案子。」

啪!方修羅手上的卷宗掉到地上。他沒有去撿,慢慢轉過身,看向司寇,「我怎麼不知道這案子已經被移交給地檢署了?」

「遲早的事,」司寇聳一聳肩,「拖不過三天。」口供、物證一應俱全,警方已無事可做。

「法庭指定?」他問,就是說法庭為被告指定辯護律師。私家律師一向不屑這種工作,等于做白工,可是所有律師皆有義務服從法庭指派。

司寇搖頭。

方修羅又問︰「私人聘請?」心想司寇就算想錢想瘋了也不該接這種有死無生有輸無贏的案子。

司寇又搖頭。

「那你開什麼玩笑!除了被告就是原告,謀殺是公訴,有檢察官不用律師。」

「我是說,」司寇耐心解釋,「我自願為被告做辯護律師,不是法庭指定,他也沒聘請我。」

「你……」一向鎮定過人的方修羅震驚過度,臉色發青。司寇這小子不是開玩笑,他看得出來。半晌他才找回說話能力,「你明白自己在干什麼?這種案子上庭簡直是浪費時間!絕對是一級謀殺,沒有任何可辯之處,辯護律師是去送死!弄不好名譽毀于一旦,連帶事務所一起關門!」

司寇只回答三個字︰「我知道。」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方修羅瞪著他足足一分鐘,再開口時已恢復一貫的冷面姿態,「你要拿事務所跟你一起去當炮灰,先給我一個理由。」

☆☆☆

這天晚上開車回公寓的路上,司寇的心情是幾天來頭一次輕松,因為已經下定決心要做些什麼,所以只要去做就可以了,不用再焦急困擾、胡思亂想。本來方修羅是最大阻礙(他是事務所合伙人,老板之一),但他听完理由居然沒再阻止。當然這不代表方肯贊同他,只是他明白自己決心之後放棄進言,方修羅平生不做白費力氣的事。司寇暗暗懷疑他會從這一刻起未雨綢繆開始準備事務所旗下員工的遣散金——方一向先天下之憂而憂,思慮周到滴水不漏。

……但還有一件事應該先弄清楚。吃過晚飯,他問難得今日按時下班的邢儀非︰「倫叔的案子,到了地檢署會是誰接手?」

正在書房埋首研究資料的邢儀非抬起頭,用一種令人琢磨不透的沉思眼光看著他,然後回答︰「按慣例和工作安排,是雷壑檢察官。」她心中自下午以來浮起的不妙預感越發強烈到頂點……他,不會真的是白痴吧?

司寇舒一口氣,他最怕是邢儀非,不僅是感情問題,還有能力原因。這類案子踫上她,被告幾乎沒有活路。雷壑嗎?他至少可以賭一賭!

注意到邢儀非仍看著他,司寇笑了一笑,以帶著決心已下的輕松語氣說︰「我要為倫叔辯護。」

她的反應是瞪著他,冷冷地、一字一字地說︰「你瘋了。」

丙然……即使有預感,她還是抑制不住從心底不斷升起的怒氣。

司寇愣住,他根本沒想到邢儀非會有如此激烈的反對。他們從不會干涉對方的工作,相戀十年,他以為自己早已對她了若指掌.

司寇試圖用玩笑的口氣緩解一下氣氛︰「你和方修羅聊過了?他也這麼說呢。」

邢儀非抱著雙臂往後靠在椅背上,用一種惱怒的語氣說︰「你沒有機會。」他不明白嗎?檢察官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犯罪事實,朱勝倫一定會被定罪!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一向把倫叔視為親人,我只能為他做這個。」

「你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她冷冷地說,「誰都不能。」只會連自己一道賠上,白痴。

「可我不能就這麼放棄他啊!看著倫叔被定罪,上電椅……」他有些噎住,「我做不到!」

邢儀非絲毫沒有顯出被感動的樣子,「他自己都放棄了,你辯什麼?」朱勝倫根本就想死!

「這個比喻可能不太好——但是,如果換成你我,」司寇深深地注視她,「你會放棄我嗎?」

「會」

「我不會啊,」司寇微笑地嘆口氣,保持著一種淡淡的語氣,「如果是你,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就是這樣。」

她能理解他嗎?他目不轉楮地盯著她,希望她肯認同……她應該會理解了吧?

邢儀非果然理解了他的意思。她垂下眼,從椅子上站起來,面無表情,收好資料,目不斜視地走出書房,看都不看一眼呆站在面前的司寇,好像與她擦肩而過的是空氣,表達的態度非常之明白。

三個小時以後,司寇試探地推了推臥室的門,還好,沒鎖。他松口氣,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他看清房間正中央的那張大床,她睡在左邊拿背對著他,旁邊狗熊抱枕赫然睡在他的位置上,剛好佔得滿滿當當。他眨一眨眼,無奈地嘆氣又想笑。她發脾氣實在很像小孩,哪有這麼坦白幼稚的。

司寇走到床邊,看到她的身體繃得緊緊的,知道她還沒睡著。拿開抱枕爬上床,盤膝坐在她身後,伸手去撫她的頭發,又頓在半空。

他收回手,慢慢地說︰「Allen,我是認真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倫叔對我而言就像親人,我如果不做些什麼就眼睜睜地看他去死,這輩子我再也不會安心。記得前段時間為Sally的案子,你同我講職業道德,講世間倫理,現在不一樣。我想為他辯護,不是因為我是律師,而是因為我是司寇。我做事不僅為他,也為自己。」

就是這樣才危險!邢儀非從心底里哼了一聲……你以為我不明白嗎?但是身為律師,為當事人辯護,首要的原則就是要保持完全的冷靜和客觀。在法庭上感情只是一種技巧!

「而且我仔細分析過,這案子並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從現場和事後的情況看,我認為倫叔那時候的確已經精神失常。他沒有控制能力,這不是有預謀的犯罪,他當時身不由己。」

笨蛋!你以為陪審團會相信精神失常的解釋嗎?姑且算事實就是這樣,但陪審團也是人,這種手段殘忍的凶殺案,沒有陪審員願意接受被告將無罪釋放的結局。你是律師,難道不知道陪審團的裁定往往不是出于理智判斷嗎?這叫人性!

「我知道這很難,」他無聲地苦笑,「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會全力以赴去爭取。我做律師十年,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想努力,也從來沒有這麼想贏過——你以前不是常常罵我不夠專心不夠用心嗎?這次絕對夠。」

就是你這種態度才反常!案子還沒開始就有這麼高的期望,如果用盡全力仍然輸了,那種失望是萬難承受的。不去做你可能會自責,但是拼命去做卻會失敗,失敗後就容易變成絕望,我不要看到那樣的你!

司寇你這個大白痴!

你難道不知道,我也會擔心你的嗎?

☆☆☆

早晨醒來,邢儀非發現自己又窩在司寇懷里。說來奇怪,每次只要兩人同睡在一起,早晨一定會變成這種姿勢。司寇總是振振有辭地說她怕冷所以會自動自發地靠向他,而她一直懷疑他偷抱她——因為雙方都拿不出證據,這件事很可能會成為千古懸案。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