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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辭冰雪為卿熱 第21頁

作者︰一兩

杜乙商但笑不語,眼前這張飛揚的臉還和當年一模一樣,那些把酒論劍,惺惺相惜的時光就像流水一樣在面前—一地淌過,他臉上的微笑越來越奇特,在兩劍相交的一刻,他再沒有避開——

安承風被劍上的真氣牽引,直刺向前,杜乙商的劍一踫上銀月,就像枯葉遇上了勁風,飄然地墜地,「當」的一聲脆響……銀月勢如破竹,直刺杜乙商胸前——他狹長的眼楮精芒暴長,在那避無可避撤無可撤的瞬間,硬生生將劍偏了兩寸,銀月無聲地刺進杜乙商的右肩。殷紅的鮮血立時冒了出來。

安承風驚跳暴怒地撤劍,「你活膩了嗎?!」

杜乙商忍痛強笑,「讓你消消氣……」

「去你的!」安承風大罵,把他架起來扶回屋內,還來不及回身,一張蒼白的臉就在擋在了身前。

紀綾剛剛出浴,長發猶帶著濕濡濡的水氣披在腦後,露出一張俏生生的面龐,兩只眼楮烏黑深沉,暗無天日。

她看到了什麼?

黑夜,凜凜的風,長發的男子,鮮血暈紅了肩頭的白衣……

霎時間天旋地轉,星月無光。這里不是安王府濃香郁郁的後花園,這里是刀兵陣陣鐵箭如雨的波斯王宮!

她想上前,卻邁不動一步……

她張口,艱辛地喚︰「乙商……」

****

正在家里安睡的御醫辛越被小王爺安承風從溫暖的熱被窩里挖了出來,黑面神似的三言兩語就把他塞進了馬車,可憐的御醫在車上一面穿外衣一面忍氣吞聲地打听病情。「病患是府上何人?病癥如何?」

肚子里憋了一窩內火,待見了他的病人,頓時發作,「又是你!」

房里,椅子上癱坐著的,是肩頭暈紅一片的杜乙商。

「你是怎麼搞的?怎麼又是這副樣子?難道我辛越就是醫你一個人嗎?在揚州就是,現在還追到京城來……」

他一面憤憤不平地罵,一面卻已經搭上了杜乙商的脈門,又解開衣衫看了看傷口,一翻白眼,「你想找死嗎?這傷口都迸裂兩次了,你這條胳膊這輩子都甭想動了!」

安承風臉現怒色,道︰「你是來治人的還是來罵人的?沒見他流了一大攤血嗎?」

辛越見小王爺動了怒,忙住了口,一面撕去杜乙商的衣袖,替他重新包扎傷口,一面從身上掏出針囊,那細細的長針,—一插在杜乙商右臂上。

「從今往後,每日替他施一次針灸,再行一遍推拿,或許還能救得回這條胳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可全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紀綾皺眉,「辛先生技高人忙,萬一找不到先生施針,可怎麼辦?」

辛越想了想,「也罷。就當我前世欠了你們。這一路的針灸之法我就傳了你吧。」

「不行。」杜乙商急急地攔住她,「先生說過,你不可再勞神費心……」

辛越也模了模腦袋,「嗯,我倒忘了這茬了……」他轉眼見到柔兒,「那,就教給你這小丫頭吧。看好,跟我學……」

柔兒用心記下針灸之法,辛越拿杜乙商的胳膊做示範講解,但杜乙商的眼楮只落在紀綾一人身上,紀綾的眼里,也只有杜乙商一個人。紀綾握著杜乙商的手,眼眸相對,里面有無限的楚楚柔情,雲來雲散,花落花開她是淡定聰慧的蘇紀綾,他是絕色風雅的杜乙商,游湖、出海、同舟、波斯……那無數的光影碎片宛若漫天花海,點點斑斑的花瓣飄灑在兩人身上。

安承風忽然冒出一句︰「該死。」

這兩個人太目中無人!難道他們不知道屋子里還有這麼多人站著嗎?她既然恢復了記憶,怎麼連一個字都沒跟櫻兒說過呢?櫻兒心里一定不好受……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櫻兒望去,櫻兒拿著帕子一面擦眼淚,一面卻忍不住露出笑容,安承風上前在她頭上敲了一個爆栗,「你傻了嗎?又哭又笑?」

櫻兒抬起汪汪的淚眼看他,他心里忽然沒有來由地一陣柔軟,替她揉了揉剛才被敲的地方,「我們樂我們的去,不要在這里看著他們哭哭啼啼。這兩個人是天生一對,都一樣沒心沒肺。」

櫻兒就由著他拉著她的手大步走出去,他的步子邁得那麼大,走得那麼快,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手拉著她,那力道帶得她好像要飛起來,看著他的背影,她猶掛著淚珠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

京城的春天來得很遲,仍然像是冬天,雖然後園的迎春花開了,小香玉也結了蕊,可風吹來,還是有厚重的寒意。

還好這天天氣很好,陽光暖暖地照在人身上,紀綾的臉曬得酥酥麻麻。

「綾兒,你知不知道,你的臉一曬太陽,就會變得半透明,好像被曬化了一樣。」

「所以你寫那兩句給我嗎?」

玉是精神難是潔,雪作肌鼻易銷魂。

她伏在他膝上,柔軟的長發挽成松松的髻,松軟的皮裘在陽光下閃爍著動人的光澤,杜乙商看著她,忍不住,在她的發上輕輕一吻。

唇移到她的臉頰,她的眉眼,就在落上紅唇的片刻,她輕笑著把臉埋進他的衣服里。

「喂,你變小氣了。」杜乙商板著臉,「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那我怎麼樣?」

「你可是會主動親我的。」

「胡說。」

「誰胡說?柔兒可以作證。」

提到柔兒,她心里一動,「柔兒年紀也不小了,你可曾想過給她找戶好人家?」

「怎麼?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總要去物色,難不成等天上掉下來嗎?」

「哎呀,我沒有蘇大小姐會教人呀,倘若這世上還有個安小王爺,事情說不定還要好辦一些……」

紀綾眼楮一瞪,杜乙商連忙改口道︰「嗯,這得看柔兒自己的意思。」

紀綾臉色一正,「倘若她想一輩子留在你身邊,你也隨她的意思嗎?」

「她是我女乃娘的女兒,自小和我一起長大,我自然會給她聘個正頭夫妻,哪能讓她做一輩子丫環……」

「倘若她願意做一輩子的妾呢?」

她眉目里的笑意收斂,又恢復到獨掌蘇家的大小姐身份,問道。

杜乙商看著她,四眼相對,空氣里的花香四散,他忽然托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這是懲罰。」他看著臉紅氣喘的她,眼眸中有黑亮光芒,「我心里有什麼你再清楚不過。難道要我把命全賠給你,你才安心嗎?」

「可是……」

「沒有可是。」他修長的手指點在她的唇上,「這一生一世,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你心里不會有別人,難道能保證別人心里沒有你嗎?

她在溫暖陽光下別過臉,眼中有一絲杜乙商看不到的憂愁。

櫻兒送來兩杯清茶,身後跟著錦衣華服的安承風,紀綾站起來向他頷首問好,一面接過櫻兒的茶,笑道︰「你都已經是王府大管家,還要親自奉茶嗎?」

「櫻兒既便做了皇宮的管家,也還是小姐的丫環。」

紀綾抿嘴一笑,風微微吹動她的髻發,那清寧眉目自有一股人淡如菊的芬芳,一眼望去,整個人天高月小,微風徐來,安承風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份天高雲淡的氣質,哪里是承真比得上的?

哪知對她的欣賞還沒完,便听她道︰「既是這樣,你就跟我一同回家嗎?大家都很想念你。」

「不行!」櫻兒還未答話,他搶著說道,「現在她是我的人……」

杜乙商懶洋洋道︰「風少,要不要走,還是讓櫻兒來決定吧?」

櫻兒在三個人的注目下紅了臉,微有些慌亂地道︰「柔、柔兒姑娘說要給姑爺施針灸,卻被辛老爺子帶到家里去了,說她聰明無比,極有悟性,要收她做弟子,把生平絕學都傳授給她……姑爺不如去辛老爺子府上去吧,錯過了針灸時辰恐怕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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