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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辭冰雪為卿熱 第20頁

作者︰一兩

他劍尖一抖,杜乙商在瞬息之間將紀綾推到柔兒身邊,隨手奪過車夫手里的馬鞭,卷住長劍。但馬鞭哪里禁得起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即使注滿真力,兩三招之內便給斷成五六截。錦衣公子臉上怒容更甚,大聲道︰「一條破馬鞭也敢送到我的銀月劍前,還敢用左手!杜乙商你不要欺人太甚!」

杜乙商給他一把劍迫得飄身飛上屋頂,引得路人個個仰首觀望,周圍馬上圍了一圈人,柔兒和紀綾站在底下,脖子都仰酸了,除了兩條人影一團銀光,什麼也看不清。

錦衣公子破口大罵︰「你這般托大,不是練成什麼絕世神功嗎?有膽子毀婚,沒膽子還手嗎?你輕功好我就怕了你嗎?你再不還手,就別怪我欺你沒有兵刃了!」

兩人的武功不相伯仲,一個勝在輕功,一個贏在兵刃,從地上打到屋頂,又從屋頂打到地上,杜乙商只是一味閃躲,並不還手,把錦衣公子氣得哇哇直叫,待要狠下殺手,忽听得下面有人高聲叫道︰「……你再不住手,我就把你的錦娘剁成八塊喂魚吃!」

一個穿緋紅衣衫的女子怒沖沖地瞪著屋頂上的兩人,一面扶著紀綾的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錦衣公子見了她,不知怎地,手腳竟停了下來,杜乙商飄身落地,柔兒連忙扶住他,關切道︰「有沒有傷著哪里?」

紀綾拍手笑道︰「原來你打架這樣厲害,還會飛上飛下,好好看!」

錦衣公子滿面不情願地跳下來,向那女子道︰「喂,我的錦娘還好吧?」

那女子不理他,只是看著紀綾,神情又是高興又是焦慮,他拿手在她面前晃了兩晃,「喂,喂,櫻兒,櫻兒,魂回來沒有?」

紀綾听到「櫻兒」兩個字,忽然回過頭來,對著櫻兒上下打量一遍。

櫻兒見了她這副神情,越發著急。她一听到下人說小王爺惡狠狠地念著「杜乙商」這三個跨馬出門去,連忙跟了來,指望能打听到小姐的消息,一來便見他們已經上了屋頂,更驚的是,紀綾笑嘻嘻地站在下面看著,對她卻不理不睬,她忙喝住了小王爺,再來和小姐敘別後之情,哪知小姐竟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叫櫻兒?」紀綾看著她,臉上一忽兒迷茫,一忽兒歡喜,「這個名字,我好像听過。」

櫻兒焦急道︰「小姐,我是櫻兒啊,你不記得了嗎?」

「我從前認得你嗎?那麼他呢?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安承風。小姐原先到是不認得的。小姐走後,他誤把我當成小姐帶到了京城……」

她待要把事情說個明白,一旁的安承風叫了起來︰「什麼?!她就是蘇紀綾?!」他手指發顫,仿佛不敢相信似的望著杜乙商,「你毀了我妹妹的婚約,就是為了這麼一個女人?!」

杜乙商點點頭。

安承風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可她、她、她、她……」

櫻兒也著急道︰「杜公子,我家小姐到底怎麼了?」

杜乙商看了看快要落到西天的太陽,嘆了口氣,「我們趕路已經累了許多天,就算某人不願我們上門蹭飯,也該讓我們在客棧找間房吧?」

安承風從鼻子里哼出一聲,還沒說話,櫻兒已經搶先道︰「小姐跟我走吧。」

「那我也得跟著。」

「為什麼?!」這句話,安承風和櫻兒幾乎是同時問出來。

杜乙商閑閑道︰「因為綾兒是我夫人呵,你們把我夫人帶去,難道我能放心嗎?綾兒,上馬車,我們去安王府。」

****

一行人一起進了安王府,櫻兒為紀綾置好熱水,請紀綾洗浴,紀綾卻要拉著杜乙商同去,櫻兒好說歹說,紀綾才跟著她去了。

安承風在旁邊仿佛看怪物似的看著杜乙商,搖了半天頭,冷哼一聲︰「原來你也有今天。」

「你不也有今天嗎?承風小王爺何時听過一個小丫頭的話呢?錦娘還在嗎?它也有十多歲了吧?」

錦娘是安承風從小養到大的一只老貓,愛逾性命。

安承風只是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不再說話。悶了半天,瞥不住了,他道︰「你這趟上京干什麼?」

「找你賠不是。」

「哼,你賠得過來嗎?承真現在還在外面漂泊流浪,也不知性命如何,要她真有什麼事,你拿命也賠不起。」

杜乙商道︰「她還是那般任性。」

安承風瞪了眼,她任性?那位蘇姑娘呢?她哪里比承真好?長相?家世?我看她連腦子都有問題,你到底是中了哪門子邪……」

「她受傷了,所以才會這樣。」杜乙商的神情凋零下來,絕色的面龐上有淡淡的哀傷。

「原來你上京是帶她來治病?」

「嗯。」

「什麼鬼玩意?就算她本來是好好的,難道你就可以拋棄承真了嗎?」他心頭火又冒了起來。

杜乙商不答,只是微笑一下,只問︰「上回的女兒紅喝完了嗎?」

安承風呆了呆,忍不住罵道︰「該死的,你做了虧心事還敢惦著我的酒。」可話是這麼說,酒壇卻很快地被擺上桌,「就這麼兩壇了。今後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這等五十年的女兒紅。」

兩人就在月下,各自抱著一壇喝了起來。

「當日我們也是這樣喝酒。我真是喝糊涂了,竟然把妹妹許配給你。」

「我也喝糊涂了,竟然就答應下來了。」

「難道我妹妹辱沒了你嗎?」

「承真嬌俏可愛,我很喜歡她。可自從見到綾兒後,我才知道我對承真也只是喜歡而已。真要娶作妻子一生相守的,還是綾兒。」

「她有什麼好?」

杜乙商不答反問︰「櫻兒那小丫頭有什麼好?」

安承風語塞,「這、這關她什麼事?」

「原本不關什麼事。只是當我看到你乖乖地听她的話收招的時候,好像就有那麼一點關系了。」

安承風漲紅了臉,「那是因為錦娘是她在養著!真是笑話,我安承風紅顏知己滿天下,絕色佳人不計其數,哪里會看上那麼一個小丫頭片子!」

「那為什麼蘇家派人來接她時,你不讓她走?」

「那、那是因為她算賬有一手!你知道我老爹什麼事都不管,偌大一個王府都交給我,我還要忙著吃喝玩樂,哪里當得下這麼大一個家?她倒是不錯,因此留在我這兒當管家。難道你以為我會對那種瘦不伶丁的小丫頭感興趣?難道你吃錯藥,我也要跟著吃錯藥嗎?真是……」他面紅耳赤地說了一大堆,仰首灌酒。

杜乙商也不去戳穿老友的臉皮,酒罷,他望著天上那彎冷月,輕輕道︰「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你小子給女人調香粉還要弄那些亂七八糟的門道,偏偏惹到我的女人頭上。也不想想,誰敢在少爺面前佔我的人便宜?」

想到那時的意氣風發,杜乙商忍不住一笑,「那時我們差點拆了含玉樓……」

安承風也笑了,一對狹長的眼楮里亮光一閃,「我還從未打得那樣痛快過……」

杜乙商看了他一眼,「你還想試試嗎?」

安承風一揚眉,「誰怕誰?你竟敢毀了與承真的婚約,這口鳥氣我還沒出盡呢!」他長身而起,踏步自練武堂,隨手扔了一把劍給社乙商,自己抽出銀月劍,在月光下凝劍以待,「杜少,讓我看看你的長進。」

杜乙商長發飛舞,隨手挽了個劍花,劍走輕靈,在這寂寂寒風彎彎冷月下,像那個年少時候一樣,兩個人戰到了一起。

他右臂真力不足,每一下招術都輕靈無比,衣袂飄飄,長發飛舞,仿若仙人飛升。每次兩劍相交的緊要時刻,他都變招避過,安承風卻大是不耐,叫道︰「你為何不出真力?本少爺可沒空陪你玩雜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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