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蓓是一艘釣魚船的名字。我邀諾亞開車到寶文鎮來釣魚。我告訴他釣魚大賽的事,他要我替他報名。他在畢洛斯快抓狂了。他在上訓練課,他恨死它了。」他轉向螢幕,月兌下眼鏡放在桌上。他無法專心,只能拚命阻止自己對她伸出魔爪。他是怎麼了?米雪只會使事情復雜,而他現在只想過單純的生活。她不是那種你可以愛過就算了的女人,他卻不會在這里停留很久。
他知道他在自相矛盾。他為了她來到寶文鎮,但是……
她戳他肩膀引起他的注意。「祭司是誰?」
「梅達民神父。」他回答。「他就像弟弟一樣。他上小學時搬到我們家來住。他和尼克同年,他們兩個是知己好友,他們一起上賓州大學。尼克即將與達民的妹妹結婚。」
「諾亞為什麼叫他祭司?」
「故意氣他。但無論諾亞怎麼找碴兒,達民都不會和他計較。」
「為什麼?」
「因為諾亞為了救達民而差點送命。他逼得達民快發瘋,但他們其實已經結為好友。他們三個有時會一起去釣魚。」
她點點頭,然後問︰「諾亞最後那句‘至于另一件事,沒問題’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知道我在這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他要替我辦些事。」
「你的回答和他的信一樣含糊其辭。」
她從書桌邊走開,打開連接書房和客廳的落地窗。沙發上散布著醫學期刊。她拾起它們疊在茶幾上,然後坐下來吐口大氣。
她撩起頸背的頭發通風。天,她快熱死了。厚睡袍悶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拿起一本期刊準備搧風,但在想到那樣會露出馬腳時又把它放下。
塞奧靠在椅背上望向客廳。「妳還好嗎?妳的臉滿紅的。」
那家伙真是觀察入微。「我只是累了。」
「妳幾點起床的?」
「四、五點。」
他打了一會兒鍵盤。「先這樣擺著。」他說,然後站起來伸懶腰,活動肩膀。
他使她想到老公貓。「為什麼帶著你的筆記型電腦?打算在釣魚時檢查電子郵件嗎?」
「它就像我的行動電話,出門一定帶著。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謝謝。你要喝什麼自己去拿。」
塞奧進入廚房,從冰箱里拿了一罐健怡可樂,又從櫥櫃里翻出一盒未開封的低鹽低脂脆餅干。他拿著可樂和餅干回到客廳。
他坐進安樂椅的軟墊里,踢掉鞋子,把腳擱在腳凳上,把可樂放在椅子旁邊的紙箱上,舉起餅干盒問︰「要不要來一點?」
「我剛剛刷過牙。你的肚子吃不撐嗎?」
「吃零食不會。」
他打開盒子抓起餅干往嘴里送。「我找了幾個朋友替我打電話和上網調查。希望今晚就會收到回音,明天一切都可以準備就緒。」
「你休假時司法部照常運作?」
「糖廠也照常運作。」
她坐直起來。「你認為你能夠幫忙岱爾和他的家人嗎?」
「我盡力。妳對葛氏兄弟知道多少?」
「不多。」她承認。「你應該跟爸爸談,他可以回答你的問題。寶文鎮很小,打听消息很容易,每個人都知道別人在做什麼。」
「偏偏沒有人知道診所破壞案的內情。」他說。「我仔細想過了,我認為這件案子不是不良少年的惡作劇。」
「那麼你認為是什麼?」
「單人行動。我有可能是錯的,但我認為不大可能,從現場可以看出模式。」
「我不懂。你所謂的模式是指什麼?」
「亂中有序。他從後門進入──」
「但是候診室的窗戶破了。」
「從里面打破的。玻璃碎片可以證明。」
「還有呢?」
「我的專長不是調查,而是起訴。」他說。「如果是不良少年找尋麻藥,就像妳的朋友聶邦恩和爸爸認為的那樣,那麼診療室為什麼完好無損?」
「藥櫃的鎖和玻璃門遭到破壞。」
「但針頭和藥棉塊還在。還有,那些病歷怎麼解釋,米雪?他們為什麼要費事把病歷翻得亂七八糟?」
「也許他們只是在亂丟東西。」
「在我看來不像單純的破壞案。打算破壞的不良少年……他們會自備工具。」
「比方說?」
「噴漆。這家伙用妳的噴漆在診所里涂鴉,這一點使我認為他並不是為了搗毀診所而來。後院的垃圾袋看來被翻過,後門的門鎖卻毫無刮痕,由此可見他懂得使用正確的工具。」
「也就是說他是職業的?」
他避而不答。「諾亞明天會到。如果妳不介意,保留現場讓他看。」
「好。」她的朋友後天才會來幫忙,她可以等到那個時候。「諾亞是做什麼的?」
「聯邦調查局探員。」
「聯邦調查局探員?」她吃了一驚。「那麼你一定是認為──」
他打斷她的話。「別妄下斷語。他是我們家的朋友,我覺得讓他看看診所也無妨,听听他的看法。何況他就在畢洛斯,他喜歡釣魚,在寶文鎮待一、兩天對他來說會是休假。」
「我會很感激他的協助,還有你的協助,但我們這樣會不會是小題大作了?」
「妳不是真的那樣想吧?」
她揉揉額頭。「大概不是。我認為邦恩也不相信是不良少年干的。他和我一起巡視了現場,我們都注意到窗戶外面沒有鞋印。昨晚下過一場大雨,草地仍然是濕的,應該會留下鞋印才對。」
「那麼,妳為什麼不贊同我對他如何進入診所的看法?」
她聳聳肩。「我猜我只是希望案情單純合理。知道我在看到辦公室時的第一個念頭嗎?有人對我恨之入骨,這一點令我害怕。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會是誰,而我回來還不到一個月,不可能已經樹敵了。兩、三個月後,我相信我的敵人就會有一長串。」
「我懷疑。那個人在妳的辦公室里完全失控,諾亞會看出端倪來的。」
他把另一片餅干扔進嘴里。沒有乳酪或花生醬,餅干吃起來像木屑,但他還是繼續吃。
「諾亞那種人逮捕罪犯,你把他們關起來。」
「差不多。」
「至少你不必擔心有人對你開槍。」
「沒錯。」他撒謊道。他在工作時遭人開槍、拳打腳踢和吐口水,甚至有職業殺手要干掉他──他記得的就有兩次──孫利昂的案子更使他天天遭到恐嚇。
「我有個推測。」她說。
「說來听听。」他從盒底挖出最後一片木屑。
「駱醫師的某個病人想要竊取他的病歷。」
「理由是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得了某種傳染病或不治之癥不想讓保險公司或家人知道。我知道我的推測有點牽強,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會使病歷被翻得亂七八糟。」
「駱醫師有沒有給妳,他病人的名單?」
「有。用膠帶黏在其中一個紙箱上的牛皮信封里有一份電腦列印的名單。就他在這里開業的時間而言,他的業務量並不大。據我听說,駱醫師需要上些促進醫病必系的課程。他得罪了不少病人。」
「等諾亞看過診所和提出看法後,妳得比對名單和病歷,看看有誰的病歷不見了。」
「如果名單還在。」
塞奧點頭。「妳還應該打電話給駱醫師,問問看有沒有不好處理的病人。」
「好。他說不定有病人名單的副本。」
他注意到她在按摩頸背。「頭痛嗎?」
「可以算是。」
「也許我可以幫上忙。」
他起身坐到她身旁的沙發上,把靠枕放在兩腳之間的地板上,然後叫她坐到靠枕上讓他替她按摩。
那個建議令人難以抗拒。她坐到他的膝蓋中間,伸直雙腿。他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又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