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在想什麼?」他問。
明知故問。「你快把我逼瘋了。塞奧,在事情進一步之前,你必須了解……」
「什麼?」他輕聲問,用溫暖的手指撫模她的頸背。
她開始起雞皮疙瘩。「我天生不適合一夜。跟一個男人上床前,我必須先跟他建立穩固的關系,我不相信娛樂性的性行為。」她擠出一個笑容,希望能使氣氛輕松起來。「我是老古板。」
「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老古板?」
天啊!她在心中嘆息。天啊!
他的手指撥弄著她頸背的發絲。「妳的頭發好柔、好軟。」他喃喃地道。「顏色像火。」
「我的紅發和雀斑得自母親的遺傳。」她回答。
「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有雀斑的女人?我有股強烈的沖動想要親吻每一顆雀斑。」
「我全身都有雀斑。」
「我不會放過它們的。」
她又開始頭重腳輕起來。「那種事不可能發生。」
「到時候就知道。」
他太自負了。他需要改善那個缺點,她打算等頭腦清醒時告訴他。但此時此刻,她正忙著站穩腳。他只是觸模她就使她全身細胞都興奮起來。
發現自己想要扯掉他的衣服時,她後退一步,輕輕撥開他的手。雖然兩條腿軟綿綿的,她還是設法轉身走向她的臥室,但她不該在關門時看他的。他靠在門框上對她微笑。
她不打算讓他知道他的踫觸對她有多大的影響。她要給大都市先生一個教訓,他休想為所欲為。
「勾搭我就得承擔後果。」她說。「你可以在我洗完冷水澡之後洗個冷水澡。」她發現自己露出馬腳時已經來不及了。「我要洗冷水澡是因為我很熱。」她解釋,然後發現自己是越描越黑。
「米雪?」他慢吞吞地說。
「什麼?」
「我還沒有開始勾搭妳。」
她關上房門,靠在門板上。「天啊!」她低聲說。
米雪列舉出她不該和塞奧有情感瓜葛的各項理由。她列舉到第二十項時,他來敲浴室門。
「我還沒洗澡。」
「我知道。我只是想問妳要不要我替妳把妳的電腦接上。」
「你找到它了?」她抓緊浴袍的前襟,把門打開一條細縫往外瞧。
「想不發現也難。我把衣服放在洗衣機上時,被其中一個箱子絆倒。到底要不要?」
「把我的電腦接上嗎?好啊!」
她當著他的面關上門,重新開始列舉。第一個理由︰那個男人會傷她的心。
她跨進浴白,把蓮蓬頭的水開到最大。冰涼的冷水使她齜牙咧嘴地急忙調高水溫。
洗好頭發時,她已經是越想越憤慨。勾搭她,真是的。她可沒有那麼好騙,她在吹頭發時,心想。
他可能是個需索無度的情人……
「真要命。」從容不迫。她什麼時候才能忘掉那幾個字?它們就像歌曲般不停地在她的腦海里重播。
她刷了牙,在臉上擦了保濕霜,然後凝視著鏡中的自己。「承認吧。」她喃喃自語。「妳想要跟他睡。」
她搖搖頭。不,應該說是她想跟他發生性行為。那有什麼不對?沒有。她只是在幻想。幻想是很正常的。
把幻想付諸行動則是另一回事。第一個理由︰他會傷她的心。她被男人傷過心,不想重蹈覆轍。
不,她不要和布塞奧有任何瓜葛。因此她舍棄平時睡覺穿的短睡衣,套上從底層抽屜翻出的藍色的中國式絲綢長袖睡衣褲,扣上每一粒鈕釦,包括領口那一粒。接著她又從衣櫥里找出白色法蘭絨厚睡袍,同樣地扣上每一粒鈕釦,甚至系上腰帶打個死結。趿上厚重的白色毛巾布舊拖鞋後,她往穿衣鏡前一站。很好,她看起來像修女。
她下樓時,塞奧已經在書房里接好了電腦,正在盯著螢幕看。她走進書房,他從眼鏡上緣瞥向她,視線就此停留。他立刻注意到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小地方──藍色睡衣使她的藍眸更藍,披肩秀發在柔和的光線中閃著金褐的光澤,脂粉不施的她更顯清麗月兌俗。
她一副準備上床睡覺的打扮……如果床擺在南極。米雪雖然是醫生,但她顯然完全不了解男人的心理,那麼多的衣服只有使他對衣服底下的東西產生更多的幻想。
他開始想像她在上床前月兌掉一層又一層的衣服。真要命,別想了,他告訴自己。天啊,別去想衣服底下溫暖柔女敕的肌膚。
米雪走向書桌。他的眼神使她不自在地玩弄著腰帶的死結。「怎麼樣?你覺得如何?」
他沒有回應,只是盯著她的拖鞋看,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
「塞奧,你怎麼了?」她問。
「今晚有暴風雪要來嗎?」
她伸手揪緊領口。「我會冷。」
他大笑。
「真的。」她嘴硬地說。「冷氣吹得我直發抖。我把它關掉,以免你凍著。」
「嗯哼。」
現在她覺得自己好蠢,因為他不相信她撒的謊。
「好可愛的兔子拖鞋。」
「謝謝。」她說。「嘲笑夠了就回答問題。你覺得我的……電腦怎麼樣?」
「老骨董。」
「別再看我的拖鞋了,好不好?」她惱怒地靠在桌邊月兌掉拖鞋。塞奧看到她穿著襪子時,再度放聲大笑。
「你又在笑什麼?」她問。
「我只是在想妳是不是把衛生衣也穿上了。」
「我沒有衛生衣。」她回嘴。「好了,回答我的問題,我的電腦能不能用?」
「妳從哪里弄來的這台電腦?」
「我的大哥瑞敏上次回家時給我的二手貨,我一直沒空把它裝起來,我搬進這里才兩個星期。藍柏要把地板再上一層亮光漆,如果你認識我二哥,你就會知道他做事有他自己的時間表。我一直在用醫院的電腦。我知道這台電腦過時了,但等我買得起時,我遲早會買一台比較新的。」
塞奧把顯示器移近桌角,把鍵盤調整到他認為她想要的位置,然後往後靠在椅背上。「言歸正傳,跟蹤妳的這個人……他是不是某個被妳拋棄的傷心人?」
「這個已經談過了。」
「現在要再談一遍。」
她沒有爭辯。「我沒有和任何人有情感瓜葛。此外,我是醫生,我不傷人的心。」
「我知道,妳修補它們。」
「不,我專診它們。」
他放在桌子另一邊的筆記型電腦突然「嗶」地叫了一聲。
「你有電子郵件。」
他伸手按一個鍵,看看是誰寄來的信。她在他按鍵清空螢幕前看到名字。她不知道他決定待會兒再看信,是因為知道它不重要,還是不想讓她看到。
「諾亞是誰?」
「朋友。」
「你先前跟他通過電話。」
「對。他一定是坐在電腦前等,因為我在妳洗澡時寄信給他,他現在就回信了。」
「如果你現在要看信,我可以去別的房間。」
「沒關系。妳可以一起看,但妳不會看得懂。」
「太專業?」
「太諾亞。如果妳認識他,妳就會看得懂,那家伙有變態的幽默感。」
「听起來像是恭維。」
「確實是。」他說。「做他那行的,變態一點很有幫助。」
塞奧按鍵等待。米雪俯身在他肩後看信,錯綜復雜的內容看得她模不著頭腦。
「那些是密碼嗎?」
「不是。」他粗聲回答。真要命,他希望她走開。他可以聞到她清新的洗發精香味,感覺到她的體溫。
靶官的刺激令他全身繃緊。他幻想自己把她拉到腿上吻得她喘不過氣來,然後進一步想像著他想要對她做的事,從她的腳趾一路往上,直到解開她所有的鈕釦──
「玫蓓是誰?」
「妳說什麼?」
「諾亞說他一直沒有機會謝謝你在他上次到波士頓時讓他用玫蓓。你們男生共用你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