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琳試著坐進去卻徒勞無功。她先是訝異繼而笑開來,明白是因為她的裙子太緊,她的腿邁不開爬不上車座。「女人就是愛虛榮。」她幽自己一默,開始把裙擺向上拉。「我穿這件裙子是因為我想好看一點,但是聰明人就會穿長褲。」
瑞斯的喉嚨梗住,注視她拉起裙擺,露出愈來愈多修長的大腿。熱氣在他體內爆炸,令他覺得整個身體都在擴散。如果她再拉高一吋他就受不了了的念頭,才閃過他的腦海,下一秒鐘他的手已經閃出,扣住她的腰將她舉至座位。她驚叫一聲,抓住他的上臂撐住身體。
他的喉嚨干澀,汗珠冒出他的前額。「別在我面前拉起你的裙子,除非你要我對它采取行動。」他咕噥地說。他的脈動急驟。她有一雙他見過最美的腿,修長有力、肌肉勻稱。那雙腿可以鎖住他的身體不放,不論他的乘騎有多狂野。
黛琳說不出話來。強烈而明顯的在他半眯的眸中燃燒,而她無法掉開眼,被懾人的氣氛困住。她仍抓著他的上臂,感覺到他臂上的熱,鋼鐵般的肌肉鼓脹在她的手指下。她的心一個踉蹌,突然領悟到他也感受到的情緒激蕩。
她開始結巴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我是說,我沒想到……」她停下來,因為她說不出她無意挑逗他。不論她對他的反應為何,他基本上仍是個陌生人。
他低頭看她的腿,裙子仍然半撩在大腿上,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她的縴腰,然後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我知道,沒關系。」他咕噥,聲音仍舊沙啞。沒關系個鬼!他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他退開了,否則他可能向沖動投降更往前站,將她的腿撐高。他只需要用手滑進她裙底……他捏碎這個思緒,因為再住下想,他的控制力就要粉碎了。
他們離開比林後許久他才又開口。「你餓嗎?前面交叉路口有間咖啡店。」
「不餓,謝謝。」黛琳略帶夢囈地回答,忙著觀賞四周鄉村景致的盛宴。她習慣看到高樓巨廈,但是和這一片無垠的土地、天空比起來,它們似乎突然變得微不足道。她覺得渺小而清新,彷佛她的生命自現在才開始。「你的牧場距此有多遠?」
「大約一百二十哩,開車大約要三小時。」
她眨眨眼,被它的距離震住了。她沒想到他必須費多少功夫才能到比林來接她。「你常到比林?」
他瞟她一眼,納悶她是否在估計他的牧場有多孤絕。「不常。」他簡短地回答。
「那麼這一次是專程來接我的?」
「也順道辦了些事。」他在銀行停了一下,將牧場最新預估收益的數字遞交貸款部經理,多年來最好的一次。他仍然一文不名,但是現在他能看到曙光。銀行經理顯得很滿意。
黛琳關切地看著他。「那麼你大概自天亮就上路了。」
「差不多。」
「你一定累了。」
「牧場上習慣早起,我每天早上都天未亮就起床。」
她再次望望四周。「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願意留在床上而錯過這里的日出。那一定很漂亮。」
瑞斯想了想。他記得日出的景象有多美,但好久好久以來他根本沒時間去注意。「看久就習慣了。我知道紐約也有日出。」
她咯咯一笑。「我好像記得有,但是我的公寓面向西。我只看得到夕陽,沒有日出。」
他就要說他們會在一起看到許多日出,常識阻止了他。他們會一同看到的日出就只有明天,她不是他會選為做妻子的女人。
他探進襯衫口袋拿出一包香煙,抖出一枝用嘴叼住。就在他搜索牛仔褲找打火機時,他听到她懷疑地說︰「你抽煙?」
他頓覺煩躁。從她的腔調,你會覺得她抓到你踢小狽或類似惡心的事。
他點燃香煙,噴一口在車廂內。「是啊,」他說。「你介意嗎?」由他的腔調,他明白表示這是他的車,他高興抽就抽。
黛琳再次面向前方。「如果你是指煙會不會使我難過,答案是不會。我只是不喜歡看到人抽煙,那就像拿生命玩俄羅斯輪盤。」
「正是。反正是我的命。」
他的粗率令她咬住下唇。「抱歉,」她真誠地道歉。「我不該對別人的嗜好有所批評。只是我被你的抽煙嚇了一跳。」
「為什麼?很多人抽煙。或是你不和抽煙的人來往?」
她想了一會兒,把他諷剌的話很當真。「不盡然。公司有些客戶抽煙,但是我的朋友都沒抽。我和外婆住了很久,她對老式教條很認真,從小教我不得說髒話、抽煙、喝酒。我從沒抽過煙。」
雖然惱怒,他發現他得壓下笑意。「意思是你說髒話也喝酒?」
「壓力太大時我的語言會有點夸張,」她回答,眼楮奕奕生輝。「而莉莉外婆認為淑女偶爾喝一點葡萄酒完全適當。讀大學的時侯我也泡泡啤酒館。」
想起他自己的大學時代,他頗有同感。
「但是我不喜歡酒精,」她繼續。「因此我可以說至少莉莉外婆的一半教誨都保留了下來。成績不錯了。」
「她是否也反對賭博?」
黛琳看著他,灰眸充滿了奇怪的認同感。「莉莉外婆相信生命本身就是賭博,每個人都要冒險。有時大獲全勝,有時一敗涂地。」這一點她確實留給了她的外孫女,否則,黛琳想,她又怎麼會坐在這里,就要愛上這位陌生人?
長久以來瑞斯不曾用陌生人的眼光打量他的家。但是當他將卡車停在大屋旁邊時,他突然苦澀地覺得羞恥。屋子的油漆剝落得厲害,附屬的建築更糟。好久以前他就放棄保持內院的整潔,並且終于毀掉被野草侵吞的花床。過去七年中他不曾添加任何新設備,壞了的東西也不曾替換。卡車及拖拉機的零件排在油漆之間,照顧牛群比割野草更重要。為了求生存他已無暇他顧。他采取了必須采取的方式,但那並不表示他喜歡他的家現在的樣子。從前,這里雖然稱不上華邸,但任何女人都不會以它為恥。
黛琳看到剝落的油漆但不以為意。畢竟,那不過是花點功夫再加幾桶油漆就能改善。抓住她注意的是有遮的前廊,垂蕩的秋千。她有多少個慵懶的暑假就在那上面悠閑滑過。
「它使我想起了莉莉外婆的房子。」她說,眼楮又作起夢來。
他打開她的車門,在她還沒滑下地前就摟住她的腰抱她下車。「我不要冒險應付那條裙子。」他說,幾乎在咆哮。
她的脈搏又開始疾馳。
他探進卡車撈起她的旅行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他們由後門進屋。她被他要出去這麼久不鎖門而仍覺放心的事實嚇了一跳。
後門打開是間清洗室。洗衣機及烘干機倚牆而立,右牆上一排掛釣吊著帽子,外套、雨衣。幾雙不同的靴子,多數沾滿泥濘,在橡膠墊上一字排開。正前方有一個全套衛浴間。她領悟這樣一來他滿身泥濘從外面回來時可以先清洗干淨,不必一路拖著泥漬到樓上的浴室換洗。
他們左轉進入寬大明亮的廚房。黛琳興味盎然地注視那些繁復的廚房用具。想象中她以為單身牧人的廚房應該具體而微,沒料到它會有這麼多餐廳規格的用具。
「大屋有十個房間,」他說。「六個在樓下,四個在樓上。」
「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她響應,跟他上樓。
「這就是我想結婚的原因。」他說得好像他在解擇為什麼要喝水。「我父母在我小時侯造了這憧房子,我在這里長大,我想把它傳給我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