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我們明天開始教你騎馬。」
喬伊的聲音從馬的另一頭傳來。「我今天已經開始教她刷馬了。」
「你和馬在一起會覺得很自在,就好象你一輩子都跟它們在一起。渥夫說,並俯身吻她。她踮起腳尖,雙唇分開。良久,他才抬起頭,已是呼吸急促。該死的!她這快就深入他的靈魂,使他每次一靠近她就像個少年般激動。
瑪莉回屋里去以後,喬伊從那頭走過來,望著他父親說︰「今天有沒有發現?」
渥夫開始卸馬鞍。「沒有。我在鄰近牧場仔細看了一遍,沒有一個人有相符的特征。凶手應該是鎮上的人。」
喬伊皺著眉。「這樣就講得通了。兩次攻擊事件都是在鎮上發生。不過,我想不出誰有那個可能。我想,我以前從來沒有注意是否有人有一雙長雀斑的手。」
「我不是找雀斑,我是找腳印。我知道他怎麼走路,他的腳拇指微微向內,身體重心偏向外側。」
「萬一你找到了呢?你想警方會不會因為他手上有雀斑,走路方式相符而逮捕他?」
渥夫微微一笑,眸子里一片冰冷。「等我找到他。」他輕聲說道。「如果他夠聰明,他就會自動招供。我讓法律制裁他,但他絕不可能逍遙法外。我會讓他知道,關在牢里比在街上走要安全多了。」
一個小時之後,他們才完成馬廄的工作。喬伊繼續留在馬廄照顧他的馬,渥夫獨自走回木屋去。瑪莉正專心做菜,一邊哼歌一邊翻動牛排,沒听見他從後門進來。他走到她背後,伸手放在她肩上。
強烈的恐懼感沖向她,她立刻大聲尖叫,同時一轉身以背靠牆。她把湯匙拿在手中像一把刀,整張臉一片慘白,雙眼瞪著他。
他臉色凝重。在沉默中,他們四目相對,讓時間緩緩流逝。然後,她頹然把湯匙丟在地上。「哦,上帝,對不起。」她以微弱的聲音說道,用雙手蒙住臉。
他把她拉入懷中,輕輕拂她的發。「你以為又是那個人,是不是?」
她緊緊偎向他,想抹去恐怖的記憶。當渥夫的手踫到她的肩膀時,那恐怖的一幕便如排山倒海般涌上來重演。她覺得好冷,她想讓他的溫暖包圍她,抹去另一種接觸的恐怖感。
「你不必害怕,」他貼著她的發呢喃。「你在這里很安全。」但他知道那恐怖的記憶並未消失,從背後伸出的手已成為她的夢魘。他一定要想辦法消除她的恐懼,讓她的心里重新獲得平靜。
她恢復自制,在晚餐及為喬伊補習的過程中,她都表現得近乎正常。只是眸中閃過的陰影,顯示她並未完全將記憶抹去。
可是,當他們上床後,她還是一樣急切地投入他的懷抱。渥夫的使她無暇去想別的事情,她的身心都已被他佔據。事後,她蜷在他懷中安詳地睡了。
瑪莉完全了解她與渥夫的關系。他經常告訴她,他是多麼想要她,但從來不說一個愛字。即使在中,當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說她愛他時,他仍然一個字不說。
她知道和他住在一起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而且是暫時性的。她也知道如果鎮上的人知道這件事,會用什麼眼光看她。她知道她有丟掉工作的危險。但她決定了,能日夜和渥夫在一起便值得一切。萬一丟掉了工作,還有別的工作,但她知道她再也不會有別的愛。她已二十九歲,從來沒有別的男人勾起她一絲興奮感。有些人一輩子只能愛一次,而她正是其中之一。
唯一能讓她為未來擔心的時間,只有在上下學的路上。當她單獨在車上的時候。當她和渥夫在一起時,她不願浪費一秒鐘去後悔。和他在一起,她是純然的女性,充滿了活力。
她也為渥夫及喬伊擔心。她知道渥夫一直找攻擊她的那個人,她也擔心他受到傷害。她想都不敢想,萬一他被殺了該怎麼辦。喬伊心里也有事,她知道。他和渥夫太相像,她無法不了解他的訊息。他心事重重,心情十分沉重,彷佛正面臨兩皆不宜的抉擇。但她無法讓他說出來,因為喬伊打開始就和她說了,這也令她害怕。
喬伊的神經緊繃到極點。他向米娜說過,要比平常更加小心,他也確定她不會單獨回家,但她總有不小心的時候。他甚至裝著一副毫無戒心的模樣單獨出現,但依然什麼事也沒有。全鎮上都一片寧靜。他們能做的,只是保持警戒,等待那個人犯錯。
當喬伊向父親說他要帶米娜參加舞會時,渥夫靜靜地注視兒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但願我知道。」
小心一點。」
這嚴肅的忠告在喬伊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知道他參加舞會可能是個極大的錯誤,場面可能會變得很難堪,但他已經答應米娜,他就一定要去接她。他必須加倍小心,但該死的,他只想摟著她陶醉舞池之中。雖然他知道他終將遠走他鄉,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麼永恆,他仍然強烈地受她吸引。
米娜在他去接她時,也神經緊張。她拚命講話,以掩飾她的緊張,直到他伸手掩她的口。「我知道。」他說。「我也一樣擔心。」
她扭頭把嘴扯開。「我不是擔心。一切都會順利的,我告訴過你,我們大家都討論過了。」
「那你為什麼如此緊張不安?」
她移開視線,清一清喉嚨。「這是我第一次和你公開約會,我覺得……緊張、害怕而且興奮。」
他想了好一會兒,車中一陣沉默。然後,他說︰「我想我了解緊張跟興奮,但為什麼害怕?」
現在輪到米娜沉默不語,她羞紅了臉說︰「因為你和我們大家都不一樣。」
喬伊的嘴角再次露出凝重的線條。「是的,我知道,我是個混血兒。」
「不是那個,」她叱道。「是……你顯得比我們老成。我知道我們的年紀一樣,但在心理上,你已經成熟了。我們是普通人,我們會留在這兒,照我們父母的生活方式過日子,我們會和同樣生活背景的人結婚,留在鎮上或搬到另一類似的小鎮,然後撫育下一代。但你不一樣,你要上空軍官校,不會再回來,至少不會留在這里。你頂多不過是回來看看。」
他驚訝她竟如此觀察入微。他確實感到內心蒼老,尤其和同齡的孩子比較時。他也知道他不會回來務農,他屬于天空。
他們一路沉默到達舞會場所。停車時,他再一次做了精神武裝,預備面對可能發生的一切狀況。
他乎已預想過所有可能的狀況,但沒有一樣發生。當他和米娜走進會場的老房子時,屋里立刻陷入不自然的沉靜,但只有片刻功夫,每個人又恢復原來的交談。米娜捏捏他的手。
數分鐘後,樂隊進來,情侶們紛紛進入舞池。米娜拉著他走入舞池中央,對他微微一笑。
他也回以微笑,對她的勇氣感到說不出的贊賞。然後,他將她擁入懷中,陶醉在音樂的旋律里。
他們沒有交談。在等待了這麼久之後,他非常滿足于能摟著她,隨她擺動,一起沉浸在只有兩人的世界里,讓現實暫時消失。
現實畢竟還是闖入了,當他听見有人憤怒地?說︰「骯髒的印地安人!」時,他本能地全身一僵,並轉頭去找說話的人。
米娜說︰「不要!」並拉他繼續跳舞。
當音樂結束,有個男孩站在他的椅子上高喊︰「嘿!喬伊!米娜!餅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