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發現「雜種」迅速被換成「男孩」,好奇地朝米娜揚揚眉。她的臉更紅,立刻轉身面對父親。
「不,他沒有惹我!等等,對,對,他惹了我!他惹了我,因為我邀他約會,而他拒絕我了。」
所有在店里的人都听見了,喬伊嘆息。這下子,可真是萬劫不復了。
賀雷夫紫脹著臉,像撞了鬼似地猛然停步。「你說什麼?」他喘著氣,顯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米娜沒有退卻。「我說,他拒絕和我約會!我邀他參加禮拜六晚上的舞會。」
賀先生的眼子都乎掉出來了。「你到屋里去,這件事我們待會兒再談!」
「我不想待會兒談,我要現在談!」
「我說了,到屋里去!」賀先生吼道,並轉向喬伊。「你離我女兒遠一點,你……」
「他有離我遠遠地!」米娜叫道。「事情應該反過來說!是我不肯離他遠遠地!這不是我第一次約他出去。你和鎮上每一個人錯待了麥家的人,我看不慣。柏小姐是我們之中,唯一有勇氣為她認為對的事情堅持到底的人。」
「這全是她的錯,那個假會……」
「住口!」喬伊第一次開口,但他冷冷的聲音及眸子里有一股力量,發揮了制止效果。喬伊才十六歲,但他個子高大結實,有一種突發的力量令年紀比他大的人受到警告。
米娜又跳進來。她樂觀活潑,但和父親一樣頑固。「不要?柏小姐,」她警告道。「她是魯斯鎮所有過最好的老師,如果你把她趕走,我發誓,我會馬上休學!」
「你不會!」
「我發誓,我會!我愛你,爸,但你錯了!今天我們大家在學校里談論,談到過去幾年,我們也談到昨天是渥夫安排我們每個女孩安全到家。都沒有別人替我們的安全著想!或者你根本不關心?」
「他當然關心,」瑪莉走出來。「只是渥夫以他在軍中的經驗,知道該怎麼做。」她踫踫賀先生的手。「你何不去招呼你的客人,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賀雷夫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卻發現自己己經回到店門口。他停下腳步,對瑪莉說︰「我不要我的女兒和一個混血兒約會!」他嚴厲地說道。
「她和那個混血兒在一起,比和其它任何一個男孩在一起都安全。」瑪莉答道。「譬如說,他堅定地像一塊石頭。他不喝酒,不開快車,而且,他也不打算和這里任何一個女兒扯上關系。他會離開,他自己知道。」
「我不要我的女兒和一個印地安人約會!」
「你是說一個人的個性毫無意義?你情願讓米娜和一個醉鬼白人出去,因意外車禍死亡,卻不願她和一個會以他的生命保護她的正正經經的印地安人出去?」
他煩惱地猛搖頭。「不,該死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瑪莉嘆息。「賀先生,你該懂得如何以行為表現進行對一個人的評價吧?你是不是依照候選人過去的表現而投票呢?」
「當然。」他顯得不自在。
「那麼?」她進一步逼他。
「好啦!好啦!只是……有些事情很難遺忘,你懂吧?不是喬伊做的事,只是……一些事情。還有,他的父親……」
「和你一樣驕傲,」她插口道。「他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地方,好養大他那沒娘的兒子。」她說得很重,恐怕後院都听得見。但鎮上的人是應該了解一些有關渥夫的事情了。
說了一堆,她覺得也該讓對方喘口氣。「你何不和你太太商量一下這件事?」
這個建議使他如釋重負。「我會的。」
喬伊從里面走出來。瑪莉付了買東西的帳,喬伊拿了東西,兩人沉默地走出店門口。
「怎麼樣?」一走出店門她就問。
「什麼?」
「你要帶她去跳舞嗎?」
「似乎是要。她不像別人,她不肯接受拒絕。」
她在上車前,突然想起一件事。「哦,不!」她恐懼地看著他,低聲說道︰「喬伊,攻擊女人的那個人,對你和渥夫不友善。」
他整個身子都為之一震。「他媽的!」他想了想,搖頭道︰「明天我要告訴她,我不能去。」
「沒有用。有多少人听見她剛剛說的話?不管你要不要帶她去參加舞會,到了明天,全鎮上的人都會知道這件事。」
他沒有回答,只是在她上車後,為她關上車門。他顯得很深沉,比他的年齡深沉太多了。
喬伊的腦海中有一個主意正在形成。他會小心照顧米娜,並事先警告她,讓她提高警覺,但說不定可以借機把那個強暴犯引出來。他使用瑪莉的計劃,只不過他以他自己為餌。他會確定米娜的安全,但讓自己隨時處于開放狀態。也許,當那個家伙發現他無法侵犯一個無助的女人時,會把箭頭轉向他真正的目標。喬伊知道自己在冒險,但除非渥夫能在現場找出頭緒,否則,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找出真凶。
回到家,瑪莉立刻四處找渥夫,但沒見著。她換上牛仔褲走出房子,在谷倉找到喬伊正在刷馬。「有沒有看見渥夫?」
他搖搖頭,繼續為馬刷毛。「他的馬不在,大概去巡視圍牆了。」或者去追?,但他沒說出來。
她讓他教她如何刷馬,于是就反復練習,直到手臂酸痛。她一停下,馬兒就不高興地吐氣,她又趕緊繼續刷。「這件事做起來比看起來要難多了。」她埋怨道。
喬伊望著她笑。「這樣會讓你肌肉結實,不過,你已經幫它刷夠了,不要寵壞它。如果有人繼續刷,它會站上一整天。」
她停下來退後一步。「哎喲,你怎麼不早說?」
喬伊把馬趕進馬廄,瑪莉則走回家去。她快進家門時,听見了馬蹄聲,轉頭看見渥夫騎馬而來。她屏住了氣息。雖然她對馬認識不多,但她知道很少人能像他那樣騎在馬上。他在馬鞍上的模樣好自在,與馬身如同一體。渥夫從他母親的族人那兒,確實學到了世界一流的騎術。他有力的雙腿控制了他所騎的大馬,因此,馬轡只是松松地拿著,不會傷到馬兒的嘴。
他放慢速度走到她身邊。「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麼麻煩?」
她決定不把賀米娜的事情告訴他。那是喬伊的事情,由喬伊自己決定要不要說。她知道他會告訴渥夫,但要在自己決定的時間。「沒有。我們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人物,也沒有人跟蹤我們。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遍。「你會不會騎馬?」
「不會,從來沒騎過。」
「很好,」他空出一個馬蹬,向她伸出手。「把你的腳放在馬鐙上,我一拉你就趁勢跳上來。」
她很樂意。她試了一次,但馬太高,她根本無法把腳放到馬鐙上。她氣餒地瞪著馬兒,引得渥夫大笑。「來,我抱你上來。」
他從馬背上轉身摟住她的腰。瑪莉驚呼著抓住他的胳臂,同時感覺整個身體騰空而起,而後他的身子一挺,她已經坐在馬鞍上。他一扯韁繩,馬兒就開始走,她又嚇得趕緊抓著馬鞍。
「真不簡單啊!」她緊張地咬牙切齒。
他輕笑著用左手摟住她,讓她背靠著他。「放輕松,去感覺馬的律動,感覺我是怎麼動的,並跟著我動。」
她照他說的去做,果然在放松後感覺到馬兒的律動。她的身體似乎很自然地陷入馬鞍,上身則隨著渥夫擺動。可惜的是,他們很快接近谷倉,她的第一課就這樣結束。渥夫放她下馬,自己也下了馬。
「我喜歡。」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