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辯解道︰「我們是在有選擇地挑人。」
「你是個笨蛋。你這是插標賣首,就像是在狩獵季節在自己背上畫上靶心再插上羽毛弓醋人注意。算你走運,你和你那脾氣暴躁的老祖母沒有在床上被人害死。」
「所以你就把康拉德開除了。」
他咬著牙,「我是想!相信我,我本來是非把這個向你出餿主意的家伙開除不可。可考慮到他是你們的老朋友,我對他照顧一點,同意他提早退休。」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你那麼有權有勢——能夠強迫康拉德退休——還有什麼必要要我的牧場?」她急促地說,「牧場對你來說微不足道,亨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露齒一笑,把牛仔帽往下一拉,遮住了眉毛,「我親愛的未婚妻,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說完,他就騎上馬走了,外面暴風雨即將來臨。天空中陰雲密布,狂風怒吼。莉亞不安地想著,這是不祥之兆還是美好暗示?
第四章
離結婚的日期只有五天了,莉亞認為解決問題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牧場結婚。她決定在晚上舉行婚禮,規模越小越好,只邀請最好的朋友和她的雇工。
她這樣打算有兩個理由。她受不了一整天的慶祝活動——一想到這個婚姻只是一場買賣就感到尷尬。此外,在晚上舉行婚禮只不過招待客人一頓飯,很快就可結束。不會亂哄哄的一團糟。
她祖母對她的結婚計劃不發表任何意見。她只堅持一點,必須邀請康拉德•邁克斯。「他是我們的親密朋友,應該由他把你交給新郎。如果這麼做使亨特不舒服,那是他的問題。」
「我認為亨特不會感到不舒服,」莉亞不滿地說,「我打個電話問問康拉德的意見。如果他不願意來,我決不勉強他。」
沒想到電話中康拉德卻急于要來參加婚禮。他說︰「我很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來改善我和亨特之間的關系。我的確該被他罵,罵得再多也不過分。」
「罵你?」她驚異地又問了一句,「他都說了些什麼?」
康拉德尷尬地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說道︰「什麼話都有。我現在把我們之間的話描述一下,你听過也就算了。當然,他也提了一些正確的觀點——尤其是關于你登的廣告。」
噢,亨特為了廣告的事罵了康拉德。她問道︰「說了些什麼?」
康拉德馬上回答說︰「我根本就不該鼓勵你登廣告找丈夫。回顧一下,我簡直荒唐到極點。在亨特提出可能出現的問題之前我一直沒有想到。即便來應征的是個瘋子,我們也只有等到大錯鑄成、為時已晚的時候才能知道。如果你因為這個再出點什麼事,我就永遠不能原諒自己了。」
莉亞,心里嘀咕著,糟糕的是,已經出事了。亨特跑來應征了。她感到惡心,似乎只有她一個人看到了這一事實的諷刺效果。她撒謊說︰「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請別擔心。」在確認康拉德答應在婚禮上把她交給新郎後,她便結束了談話,掛上了電話。
以後兩天把莉亞忙得昏頭昏腦,她擬訂菜單、鮮花和裝飾,最重要的是領了結婚證。最後,她無奈地舉起雙手對祖母和女管家說︰「求求你們,一切由你們決定吧。一切從簡就行了。」
女管家提出抗議,「可是親愛的小姐,婚姻大事必須完美無缺。如果出了差錯怎麼辦?你一定非常不高興。難道你不在乎嗎?」
她真的不在乎?莉亞避而不答。她太在乎了,這就是問題所在。星期五的婚禮根本不是她夢想中的婚禮,讓她如何精心籌劃?她只好直截了當地對女管家說︰「你怎麼決定都行,但是必須記住,要簡單。」
在莉亞想要月兌身以前,老祖母羅絲提醒她,「你到時穿什麼衣服?你是不是有意避開這類瑣事?」
「我打算在星期四買件衣服。」莉亞不肯正面回答祖母提出的問題。
但是在這一點上老祖母卻是出奇地頑固。
「不行,孩子,不能這樣。我要給你一件非常好的結婚禮服。你母親就是穿著它結婚的.這是我見過的最最漂亮的禮服。如果我沒記錯,衣服應該在頂樓上。你把它找出來,試試看是否會身。不過想想你和你媽這麼像,衣服要是不會身才怪呢。」
莉亞不大情願,但還是服從了。她花了不少時間去找,最後找到一個封得很嚴的大盒子,上面寫著母親的名字和結婚日期。她把盒上的塵土擦掉,拿下了樓。她沒有直接回廚房,她需要一些時間獨自一人在臥室里看看母親的結婚禮服。她鎖上門,把盒子放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它。
盒蓋一開,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屏住了呼吸。祖母說得沒錯。這是莉亞見過的最美的禮服。她的母親是個教古代歷史的教師,對古代婦女的服裝情有獨鐘,她的禮服正反映出她這種情結。在薄薄的透明面紗下面還有銀色的小圈。它既美麗又浪漫,正是年輕女孩夢寐以求的衣服。
莉亞心中充滿了憎恨,不禁渾身顫抖。
這件衣服預示著快樂和幸福.不是給她這種買賣婚姻中的新娘穿的、這件衣服承諾著一生的歡樂和白頭偕老,而不是要她在空蕩的婚姻中過著虛構的幸福生活。最重要的是這件衣服象征著永恆的愛,而不是跟掛名丈夫在一起過痛苦悲哀的生活。她渴望得到這件預示未來幸福的禮服,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永遠得不到這種幸福的。
這個婚姻將是復仇的行動,而她不過是亨特棋盤上的一個卒子。這不過是亨特在受到她父親極其殘酷的傷害之後的一種報復手段。他很快就會成為牧場主人,而她將由他隨意處置。他接管整個牧場還需要多長時間?除了接管牧場,他控制她的全部身心還需要多長時間?
他完成報仇的目的還需要多久?
她輕輕地把盒蓋蓋上。她不能穿母親的結婚禮服。那不合適。那將是……褻讀。她要開車進城買一件時髦的象牙色的衣服,這樣既代表了新式婚姻,離起婚來也容易。,她不要輕薄透明的面紗,她要的是那種誰看了也不會覺得「浪漫」的摩登女帽。
莉亞毫不猶豫地把盒子推到床底下,跑到外面用口哨叫她的馬——「尋夢者」,她需要和她的馬有同樣的感受——自由、不受拘束。可是馬沒有出現,這讓莉亞突然覺得,一生中從來沒有這樣孤獨過。
「這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不能穿那件衣服?」莉亞厲聲質問她的女管家。
「對不起,小姐,衣服壞了。」
「壞了?怎麼壞的?」
「衣服熨焦了。」
「可是這衣服不需要熨呀!」
女管家急得差不多要哭了。「我想在你的大喜日子,一切都必須盡善盡美。我太興奮了……」她搓著手,「實在對不起,請你原諒。」
莉亞嘆了一口氣。「不要緊,伊內茲。不過現在離婚禮的時間只有一小時了,我穿什麼呢?我總不能穿這身衣服吧。」她一面說一面指著衣服上已經損壞的貼邊和綢子。
「羅絲夫人不是要你穿你母親的結婚禮服嗎?」
莉亞終于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誰在搗鬼……在她鼓起勇氣伸手去開衣櫥之前,女管家搶先拿出一身輕飄飄的有管狀褶的銀白色衣服,其瓖邊一直下垂到地上。
莉亞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她模模那貼身的緊身圍腰——這是一種類似緊身胸衣的東西,用細小的珍珠和銀線織成蜂窩狀——看起來就像一個細絲織成的蜘蛛網。這真是一件迷人的衣服,而且是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