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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 第5頁

作者︰岳靖

砰──砰──兩聲短響。他的拳腳毫無偏差地擊中沙包,鐵煉劇烈絞纏,卷起一股動物嘶鳴般的氣流。他張開雙臂,抱住蕩回來的沙包,扯動的背肌像是鶴羽上的色塊。

淡栗色的透明簾幔,雅致飄逸,麻紗混棉編織的,上頭同色系絲線繡了暗圖──是鶴,栩栩如生,精致細巧,從挑高的落地窗門掛下。整列長窗簾,只剩兩側隨晨風拂動,中間部分已收束起來,用系帶綁住,垂下兩端纓穗,帶扣是紅色的,像鶴冠。

賈志矜第一次在羅悅的地方待到天明。羅悅住在祭家飯店的某一樓層,這是他們的大老板──祭氏特別配置給羅家在台灣的棲身所。他就是在這飯店里,遇見來用餐的她,並且跟蹤她。那是一個台風接近的黃昏,橘紅色的天空真漂亮,卷積雲被染成一朵朵怒放的花兒,街道似乎縈回著調子鮮艷繽紛的狂想曲,手風琴與口琴層層疊疊的旋律,既浪漫又輕快,像在旋轉、在跳躍……

羅悅放開靜止的沙包,轉身,看見她。「美人兒醒了?」他站在原地,挑唇對她笑。

晚春的旭日暖洋洋地懸在薄雲上端,露台的花花草草燦爛無扎,很美的日子,這也是她第一次欣賞不同以往的四月天晨景。

賈志矜定定神思,輕移步伐,穿過厚實的木門時,縴指描繪光滑雕飾,鶴嘴仿佛啄了她一下。「你怎麼不叫醒我?」她歪斜頭顱,倚靠著門緣,美眸看著鶴紋窗簾,也看著窗外露台,更看著他。

他走向她,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你故意不叫醒我。」白皙指尖戳抵他堅硬的胸膛,她慵懶甜膩的聲調,讓人听不出半點指責。

「我試過了。」他握著她的指,大掌撫開她頰畔的發絲,盯著她暈紅的臉蛋。「你睡得好熟呢──」柔聲軟調,大男人的撒嬌,帶點無賴勁兒。

她眯眼,紅唇彎弧。「我上課遲到了,該怎麼辦呢,」美人兒把他的語氣學得十成,黑瞳一亮,嬌媚地瞪他。「我是個問題教師呢……」

羅悅朗笑,大掌包裹她的小手,十指交纏,將她拉近,唇就著她耳廓,低語。「那就曠職吧,賈老師──」

「你果然故意不叫我起床。」她懲罰地咬住他的肩,落下兩彎優美齒痕。

「嘶──」羅悅擠眉弄眼,嘶了聲,一只手臂卻溫柔地繞著她腰後,輕摟著她。「很痛呢──」

「少來……」她輕聲笑語,嬌軀往後傾,拉出一段距離看他。「羅先生剛剛不是對著硬邦邦的沙包又踢又打──」她鑽出他的臂彎,朝沙包走去,右拳「啪啪」捶了兩下。「嗯?」挑眉瞅他。

望著文風不動的沙包,羅悅再次大笑,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秀氣的粉拳,看看,白皙的皮膚已有些泛紅。「賈老師還是比較適合用嘴懲罰人。」他壓低嗓音,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緩緩探出左手,模著他肩上的齒痕,然後,仰起美顏,淺吻他一記,掙月兌他的掌,轉身往臥室走。

羅悅跟著她進門。她落坐床畔,雪白的美腿交疊、斜放著,素手整理著昨晚褪下來的凌亂衣物,準備換上的男性大T恤。

「我要晨浴,」他開口,喜歡看她穿著他的衣服,所以打斷她的動作。「你要不要來?」

賈志矜還是月兌下了T恤,但沒立即著裝,披散的發掩在胸前。她歪著頭,覺得眼前的男人在誘惑她。

「我有按摩浴白。」他說。

「我知道你有按摩浴白。」她回他,表情很恬靜。「我再不走,真要趕不上第一節課了。」

「昨天,你告訴我,不想腰酸站著上課。」他交抱雙臂,臉上帶著追獵似的微笑。

這個男人……壞胚子!丙真在誘惑她!賈志矜低斂眉眼,放開交疊的腿,復又抬首,微側著美顏,雙手將長發往後撩,站起身,果著如初生維納斯般的胴體,對著他。

「吃完早餐再走。」他靠近她,很近,幾乎踫著她的肌膚,可沒有。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身體與他緊密貼合。「我希望你明白──我們的關系,僅止于這兩具軀體,昨晚……」

羅悅封住她的唇,將她抱離地面。「我知道界線在哪兒──」

羅馬風格的蒸氣浴室里,浴白水流洶涌翻滾出數雙無形小手,按摩著她柔膩的嬌軀。也許她真是個不知何為羞恥的女人,她竟然喜歡這種感覺,喜歡男人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的感覺。

羅悅習慣早起,慢跑五千公尺後,健身一小時,羅家男兒個個如此。在她被他練拳的聲音吵醒時,剛過六點半,其實來得及去上第一堂課──只要他不纏著她;何況她不在意連續兩天穿同一套衣服去學校,反正她不是一個模範老師,更從未朝這方向努力過。

她怎能讓自己曼妙的身段,包裹在僵硬古扳的套裝下,綰著發髻,戴著粗框眼鏡,遮掉大半柔媚艷麗的容顏!她從來不知道當老師要有當老師的樣子。她以為教學認真,就是老師的樣子。她只是偶爾遲到調課,課堂該教該上的知識,她絕對毫不保留地傳授給學生。

「當你的學生一定很幸福──」羅悅坐在她背後,手穿過她腋下,長指在她肩窩下方時壓時放。「美麗性感的女老師──上學成了每天最愉快的事!」

「你這話……可是性騷擾。」她的嗓音悠然蕩漾,恍若水中泛起的漣漪。

羅悅爽朗地大笑。「那些發育期的毛頭小伙子也對你說這些?」

「我在女校教書。」她糾正他,玉手順著水波在他大腿上滑動。

「哦,」他現在才知道。「你教她們怎麼當女人嘍!」一串低沉語句夾帶笑聲滾出,他結實的胸膛貼著她的背,一只大掌罩住她水女敕豐盈的凝乳。幸好是女校──應該沒人放心讓這等美人兒,出沒在一所有男學生的校園吧!

「這是一向尊重女性的羅悅該講的話嗎?」賈志矜挪開身子,移到浴白另一端,仰起下巴,微微偏側臉看他。「你這樣可是歧視──」說這話時,她的臉更顯嬌媚,卻也浮現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抱歉!」羅悅舉起手,抹抹臉,歉然地笑。「男人無知的忘形,我們都是自大的色胚,美人兒坐懷,就胡言亂語。」他上前,執起她的手,吻了吻。她是一名這麼不可輕慢的女性,如女神一般地崇高。

杯頸垂首的大男人鎖映在女人黑亮堅定的眼簾,她伸出玉手撫撫他的濕發。「犯錯的男孩兒……」

他听見她的咕噥,抬起俊臉,笑意收斂在眼底。他們羅家是女人至上,年幼時,一犯錯,女乃女乃就會罰他們去采一種極難找的野生藥草──他們必須游過水溫低冽的龍鱗湖,翻過大半高原,耗盡體力,才能找到。

「美人兒要我找什麼呢!」他的聲音像一只鶴,平穩翱翔,氣息沉定。

她看他,挑眉疑問。

羅悅撇撇唇,從水中站起,跨出浴白,拉了一條浴巾圍在腰際。「我去看看早餐送來沒,你多泡一會兒。」他離開浴室。

蒸氣裊裊地滑過肌膚,霧面玻璃門上有抹男人模糊的背影。

「羅先生!」飯店總管的聲音听起來,不像是要通報他早餐準備好了。

羅悅走進起居室。女乃黃色的雕花圓桌上,擺著他吩咐的餐食;一只掀起的骨瓷茶碗蓋,沒放正,在桌緣打轉,天然寶石磨成粉混入西釉,手繪而成的圖飾上凝著細薄水氣,交叉滾成水滴,冒出濃郁的芝麻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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