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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毒 第20頁

作者︰席維亞

「我來。」低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他挑選藥粉一一置于瓷碗里,自後伸出的手臂將她困在藥櫃和他的胸膛之間。

「這方法誰教你的?」

他一開口,溫熱的吐息拂過頸際,引她心顫。海品頤必須凝聚所有注意力,才有辦法維持平靜的語音開口︰「我自己想的,緊急時,還得等熬藥根本緩不濟急。」

「教你的都還記得,而且還青出于藍。」他仿佛低笑了聲,淡然的語音帶著重傷未愈的粗重氣息,松手退了開。

海品頤轉身,看見他退坐榻上,除下的外袍隨意披在肩頭,深邃的眸子緊鎖著她。

五年來,只在夢境流連的人如此真實出現眼前,強烈的情感再羈不住,她倏地撲進他懷里,沖力將他撞得躺在榻上,她也不顧,只是擁著他,緊緊擁著他。

「為什麼丟下我?為什麼放我一人?」一直壓抑的問句伴隨決堤的淚奔流而出。「我一直告訴自己別絆著你,別成了你的負擔,我從沒要求過你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連個存在都不給我……」

她的啜泣撕扯他的心,遲昊將她的螓首攬靠胸前,任她發泄。

他懷中暖人的溫度催化她的悲楚,海品頤像個孩子似地放聲大哭,現在的她不是醉月樓能力高強的管事,而是一名因愛而無助的弱女子,強忍五年不敢釋放的痛苦,在他的懷抱中,再無顧忌地盡數放肆哭出。

「我好怕,我一直好怕……」她哽咽低哺。

「怕什麼?」遲昊附在她耳畔低道,喑啞的語音帶著她還來不及察覺的深情。

「怕自己也成了你的夢魘,折磨著你……」海品頤搖頭,泣不成聲。「我那時候要是再小心點就好了,對不起……對不起……」

傷她的人是他,是他啊!為何還一心掛念著他?遲昊痛苦地閉起眼,而後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渴切索求她的呼息,猛烈地將體內狂肆的情感傳達給她。

「等……」海品頤幾乎不能呼吸,想推離一點喘息的空間,他的唇卻沿著頸側往下,在她的鎖骨下方停住,吮嚙住她的肌膚,像烙印自己的痕跡般用力吻住。

他的手掌順著她玲瓏的曲線撫過,憶起五年前的那一晚,海品頤因羞怯全身體溫瞬間升高,混和了不安和期待的矛盾心情讓她無法思考。

遲昊強迫自己將理智拉回,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人,他想了五年,若不是那一晚緊擁著她的回憶,他根本無法支撐下去。

察覺他的停手,海品頤不解地抬頭看他,氤著情潮的赧紅麗容差點擊潰他的自制。

「別看我。」遲昊低啞道,伸手將她攬靠胸前,不讓她繼續用無心散發的魅誘來挑逗他。「我不想和上次犯同樣的錯。」

他說的錯是……不該抱了她嗎?海品頤一僵,全身血液在瞬間變得冰冷。

知她誤會,遲昊將她擁得更緊。「我太急,用那種方式要了你。」

海品頤一怔,好半晌才會意過來,羞得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埋首他的胸前,好久好久都不敢抬起頭來。發現自己仍壓著他,她慌亂地支起身子,卻反而被他拉回,手臂環過她的腰際,不讓她離開。

「我很重……」海品頤輕抵他的胸膛,怕他傷重無法承受。

遲昊根本不以為意,輕撫過她頸際的發絲,緊緊擁住她。

听著他的心跳,靜靜倚躺著,海品頤猶豫了會兒,輕輕開口︰「為什麼走?」

頓了下,遲昊低道︰「我不想說。」

海品頤愣住,隔了半晌,他的話才進入腦海。不想說?就這三個字讓她痛了五年?她深吸口氣,抑住椎心的感覺,要自己給他時間。「這五年你都怎麼過的?」

遲昊干脆保持沉默,輕撫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心像被人擰緊,海品頤閉眼,怕漫然而起的打擊讓她無法承受,好不容易,才有辦法再開口︰「為何突然出現?」

他依然沉默,環住她的雙臂松開,置于身側。

海品頤咬唇,不爭氣的淚泛上眼睚。這代表什麼?她沒資格過問嗎?「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醉月樓?為什麼會來找我?」她不死心,堅持要一個答案。

「……我被追緝又受傷,需要一個地方躲避。」

他給了,卻是傷她至極。

海品頤慘白著臉,支起身子,凝視他的眸光滿是淒楚。她知道,他會用無情冷絕的話來掩飾不願透露的思緒,從初會時就一直如此。

但……在丟下她五年後初次見面,能不能有一些失防?在她哭喊出強抑的心音後,能不能有一些回應?

「除了替你療傷外,我對你而言,到底還有沒有其它意義?」就算只輕輕點頭也好,她不想只能猜測他的心思,結果卻毫無預兆被他遺棄。

她盈淚的眼,刺進他的心。遲昊置于身側的手暗自握緊,冷魅的俊容沒有透露任何思緒。還不是時候,現在的他還有事要處理,她會成為他的負累。

「不想被我拖累,我可以馬上走。」遲昊起身就要離去。

又是相同的結局?難道,她和他之間就只能這樣一再重演,救了他,愛上他,而他再用離去傷害她?

她不要這樣!她不要只能是這樣!

「站住!」海品頤大喊,跪坐榻上的縴細身子因憤怒和心傷而微微輕顫。

她要讓他明白,他無法永遠一意孤行,她曾給予的,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人奪得走,包括他在內!

海品頤用力咬唇,抹去淚水,翻身下榻。

「你被誰追緝?」望著他的眼眶泛紅,卻滿是不容轉圜的堅定。

遲昊心震,黑眸深處激烈撼動。總是如此,為何不對他心死?為何不放自己好好過活,反而願意被他牽連傷害?

「初天緯!御前侍衛統領,奉旨追辦娥貴妃娘家命案。」抑住將她緊攬入懷的沖動,遲昊平靜開口。

海品頤震驚地看向他,不敢相信他竟和此事有了關聯。

娥貴妃是當今聖上寵妃,娘家二十七口在上個月一夕暴斃,這件滅門血案轟動京城上下,諸多揣測,都將矛頭指向羅剎門被買通殺人。

「你不是早已月兌離羅剎門了嗎?」難道這五年,他竟又回了羅剎門?

遲昊拾起衣袍穿上,沒有回答。

「不想說是嗎?」見他沉默,海品頤淒惻一笑。「在你決定拖累我和醉月樓時,不覺得我有權利過問嗎?就算死,至少也要讓我死得明白。」

系上腰帶的手一頓,遲昊心里掙扎不已。他該怎麼說?說他被初天緯率兵包圍幾被拿下,傷重之余以為性命將就此斷送,好不容易突破重圍,強烈念頭促使他逃進醉月樓,只為了見她一面?

他怎能說?只要一說出口,她將會更加義無反顱。

「你身上的毒又是誰下的?」明知他不會回答,她還是發泄似地問出。「你不是遠離羅剎門了嗎?為什麼羅剎門的過錯會嫁禍到你頭上?」

「嫁禍?」遲昊微眯起眼,深似無底的眸子緊睇著她。「為何不認為是我做的?」

海品頤搖頭。「如果你會做這些事,五年前不會想要月兌離羅剎門。」

她的信任將他強裝的冷硬擊潰一角,遲昊思忖,終于透露些微訊息。「初天緯為人正直,若沒有確切證據,不會為難醉月樓,你可以放心。」若非如此,他不會貿然闖進。

他說了,卻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海品頤惱怒地瞪著他。她才不擔心那個初天緯,任他多有來頭,憑嬤嬤的人脈定可輕易擺乎,她擔心的人是他,是他這五年來的去向,是他身上受的傷!

海品頤緊緊握拳,煩躁地閉上眼。知道他不會多說,怕再待下去,亟欲求解的沖動會讓她將他壓在榻上拿刀逼問,只好暫時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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