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兌離眾人視線,美茜隨即拔腿飛奔,像月兌兔般奔向森林深處。
但不到十分鐘,她被克林反綁雙手捉了回來。
臉色蒼白的她咬緊下唇,倔強地不發一語。
「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听到真話了?‘美茜小姐’?」蕾庭問。
她早就覺得事有蹊蹺——一個年輕少女在遭遇到巨變時,居然能從容應對,太悖常理。「他們全都該死!」陰森冷酷的口氣全然不似之前的輕柔羞怯。
「是你下的毒吧?連剛才的‘杰作’也是。殺了我們之後,你打算怎麼做?帶著財物遠走高飛?」雅各冷靜地問。
「那鍋湯里放的只是迷藥,你們死不了的。」美茜不屑地說。
「你是誰?」蕾庭審問。看她的談吐及氣質,應該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閉緊雙唇的美茜不肯回答,銀灰色的雙眸銳利狂野的瞪視蕾庭,像極了一只負傷的幼豹。
「剝了她的衣服!」蕾庭下令。
所有的人訝然相視,美茜臉色驟變,掙扎扭動︰「不要!放開我……」
一向憐香惜玉的克林不禁遲疑,蕾庭輕笑著揚起皮鞭,「你以為她真的是一位小姐嗎?」
鞭子劃破了長衫,在美茜身上留下兩道傷痕,也暴露了他平坦的胸部……他是一個少年!
「不要!」他狂亂的掙扎,為即將落下的鞭打、凌辱而恐懼。
證實了他所言非虛,湯里下的是迷藥而非毒死盜匪的劇藥後,蕾庭饒了他一命,但在反復詢問他的來歷時,只得到他的名字——詹姆,今年十五歲。
帶著這個麻煩精同行三天,詹姆逃了兩次,在第三次時他故技重施,在飲水中下瀉藥,氣得眾人揍了他一頓,知道他不是小姐而是少年時,誰也不會對這個俊美小表手下留情。
沒有被瀉藥整到的蕾庭,極有興致地詢問詹姆願不願意對伊登•弗雷斯特效忠,他毫不遲疑地拒絕了。
「不!我跟你的地位是平等的!」他頑強地道。
「傲慢的小表!」克林皺眉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頂多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鄉下小斌族!」他不屑地說,「試問哪個身份尊貴的公侯會灰頭土臉的親身經商!那是下人做的事!」
「這小表真的欠揍!」克林掄拳欲打,蕾庭笑著制止他。
「算了!最起碼你得用勞力來換取你的衣食吧,小表!」她說。
他勉強應允,暫時充當蕾庭的小廝,打雜、挑水、擦靴、洗衣,只是仍然謹慎戒懼地遠離眾人,獨自蜷旎在冷硬的地上睡覺。
進入班迦羅國都後,疲勞的眾人終于可以舒適地洗熱水澡、躺在柔軟的床鋪上。
半夜,蕾庭被詹姆的飲泣聲驚醒,睡夢中的男孩喃喃低語,神情痛苦。她伸手去推男孩,沒想到他卻拳打腳踢地暴烈抵抗。
「不要踫我!你們下地獄去!」他睜大驚栗的雙眸揮拳,蕾庭閃身躲過,驚醒了淚痕滿面的男孩。
他喘著氣,顫抖哭泣……母親!扮哥!那血海深仇的噩夢……什麼時候他才能有足夠的力量報仇?
「這小表!又怎麼啦?老是擾人清夢。」眾人抱怨道︰「首領,把他扔出去算了!」
精明的雅各冷靜優雅的說︰「讓他在街頭乞討維生,或許可以磨掉一些不必要的傲慢驕氣。」
詹姆喘了口氣,眼神惶恐。他們知道了多少?
「可惜他不是女孩,不然憑借著那張臉蛋,穿綾著緞絕不成問題。」克林消遣他道。」不過話說回來,班迦羅多的是偏好男孩的糟老頭……」
一語未了,發出怒吼的詹姆已經撲向克林,雙眸噴出怒火,仿佛急欲噬人。
「住手!」蕾庭揮鞭制止了扭打成一團的兩人「不管你的身份有多尊貴,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冤屈,沒有金錢權勢依傍……你什麼也做不成!」她一語道破。
男孩清秀的臉龐轉為灰白。
「而我已經沒有興趣去庇護一個自視過高的小表!」蕾庭語氣冷淡。
受挫的詹姆臉上浮現出絕望,被吵醒的人有些不以為然,有些幸災樂禍。
「如果你的智慧及用毒技巧有你所夸口的一半好,那麼我給你一個機會,進入亞德蘭宮廷里……相信你一定會在滿朝權貴中‘得其所哉’!」她嘲弄著沮喪的男孩。
亞德蘭?詹姆驚愕地抬頭,「不……我不做小丑……或玩物!」
她揮手示意眾人散去。「休息吧!你有一晚的時間可以考慮!」
曙光乍現時,蕾庭毫不意外的見到一夜未眠的詹姆站立房門外等候。
「你要我做什麼?」他打破沉默問道。
蕾庭綻放笑容,「我要你保護一位重要的人……讓他遠離所有毒物的威脅!」
「只有這樣?」他雙眸懷疑地瞅著她。
「小表!別太夸口,這件任務比你想象的困難多了。這一年來,以他為目標的暗殺時間至少有八件。」
蕾庭揚眉瞪他。
「這個人很重要」他問,「值得我保護?」
「是的。」蕾庭簡短地答。也只有他才有那個能耐降伏這只幼獸……羅倫亞德蘭宮廷羅倫驚訝于蕾庭送來的禮物,珍珠、翡翠都是稀松平常之物,令人側目的是那個清秀俊美、難辨雌雄的男孩。
錦衣華服的詹姆表現出無懈可擊的宮廷禮儀,機敏伶俐,應對如流;身上佩戴的珠寶飾物使他看起來像工匠巧手雕琢的女圭女圭。
翡彤麗神色僵硬,猶如芒刺在背。這孩子——令她聯想起情敵,一樣耀眼的特殊魅力………是男孩子嗎?
她懷疑。
將珠寶賜予皇後後,羅倫收下了這個男孩當小廝,翡彤麗雖然不悅,也無由可阻。
知道第三日,羅倫才有機會私下詢問新小廝。「蕾——好嗎?」
即使訝異于陛下對那人的親昵語氣,詹姆也隱藏得很好。折服于羅倫內斂的沉穩力量及王者風範,他極為恭敬誠服地回答問題。
瀏覽他呈上的密函,羅倫因蕾庭一貫潦草、不加矯飾的筆跡而微笑。
羅倫︰送你一只漂亮、有趣的寵物,聰敏而且還有利爪。我沒有時間馴服,只好交給你。他的忠誠尚未屬誰,用他之前先命他向你宣誓效忠。
祝康泰蕾「蕾並沒有高書我,你有什麼過人之處……她認為你是可用這材,你有何才能?」他溫和詢問。
「我可以保護陛下,不論是什麼毒物都逃不過我的耳目。」詹姆夸口道。
「你不是亞德蘭人,」羅倫平鋪直述,「我能要求你對我效忠嗎?」
詹姆只考慮了數秒,他想不出有何不可,既然沒有家,也就不是他的國了。「十二萬分的榮幸。」
銀發……稀罕的顏色和對藥物的熟悉,羅倫想起了一個尊貴古老的吉陵國大姓。蕾想必也是為了這個因素才將這孩子送入宮廷把,他暗忖到。
半個月後,羅倫無奈而憤怒地看著情勢如他所擔心的往最糟的狀態發展。
吉陵王因暑熱患疾,高燒數日後于昏睡中駕崩!
噩耗比訃聞早了兩天傳到亞德蘭宮廷,臉色蒼白的詹姆倉皇失措地弄翻了筆架。
終于還是發生了!詹姆為年老衰邁的吉陵王落下眼淚。先是王子殿下,然後是吉陵王………為了這樁陰謀,他的母親、兄長也陪著殉葬!從今以後,吉陵國也沒有他容身之地。
漫天疑雲陰暗了穆大陸的晴空。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艾靈頓繼任為吉陵國新王,旋即與班迦羅國締結同盟,加強文化、經濟交流;反而與有姻親關系的亞德蘭日益疏遠。
十月中旬,邊境首先傳出兩國駐軍交惡斗毆的憾事,沖突有逐漸擴大的跡象。十一月末,吉陵國以亞德蘭軍無端殺害平民為禍端,悍然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