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要你的愛。」她不希罕地將他的愛扔至天邊,也不要有人將心捧來給她。
「不管你要或不要,總有一天,我會得到你的人,也會得到你的心!」
「我的心?它早就死了。」得到它的心?她自己都找不回了,他還想得到?
梵天變猛捶著床沿大吼,「我不許你心死!」
「我的父兄,五年前已隨我心死而無,眼前的你,是我之仇,是我之恨。我活著,只為等一人,既然我已等到他了,我不只會心死而已,很快的,我的人也會死。」她依然故我地敘說著實情,不在乎梵天變會怎麼怒如何吼。
「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走出我的棋局,你要永遠只屬於我!」他什麼都可以失去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無她;若是她想死,即使要他下黃泉,他也會將她捉回來。
她搖首輕嘆,「這世上,沒有永遠。」
梵天變看著她愈來愈飄遠的神情,腦子在昏亂之際,想出了一個永遠留住她的法子。
「我會創造永遠。」他輕聲地說著,轉過她的臉龐,將一顆丹丸送進她的口,逼她吞下。
吞下丹丸的梵瑟表情依舊淡淡的;她既不怕死,喂她毒藥有何用?正好稱了她尋死的心意嗎?
梵天變坐在床邊,伸手順著她柔亮的長發,聲音溫暖醉人。
「張大你的眼,好生看我再殺蓋聶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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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你就打算這麼看著小姐,不對小姐說說話?」
坐在椅上的丹兄出聲問著在夜半偷偷進入梵瑟房,站在床前呆視梵瑟睡容的蓋聶。
看著梵瑟甜美的睡容出神的蓋聶被丹兒一問,略微訝然地轉首。他不是一進梵瑟的房門時就將這個叫丹兒的女人點穴了?
丹兒向他欠了欠身,「奴婢練過解穴的功夫。」
「丹兒,是誰給她點的穴?」這女人沒被點著穴也無妨,他正好可以問一間心頭難解的迷題。
「大少主每晚必將小姐點穴,如你不為小姐解穴,小姐是听不見你的。」
每晚和水兒輪班看顧小姐的她,一直等著姑爺來探視小姐,終於在今晚讓她等著了。
扒聶的面孔顯得冷凝,「為何點她的穴?」梵天變每晚來點她的穴?他用意何在?
以利他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嗎?
「若不如此,小姐又會尋短自荊」丹兒說著,邊解讀他臉上的神情。
扒聶的心神僵在丹兒的那句話。
她手上的那些傷疤,真的是她自盡所造成的?梵天變怕她會尋短,怕到連她入睡時也要將她點穴才能安心?她為什麼想死?她就這麼不願意活下去?
他的心濼得又快又急,隱隱地扯過一陣陣細微的痛楚;他盡可能不動聲色地掩飾自己不該有的心闞,雙手卻忍不住地握緊,想起上回用這雙手握住她時,她也是想死,要求他親自殺了她。
丹兒望著他的表情,既放心又難過。
「這些……鎖銬呢?」他指著緊鎖住梵瑟四肢的鎖銬。
「也是大少主怕小姐會自盡所打造的。」為保萬全,大少主做好一切防止小姐自盡的措施,還派她和水兒日夜不分的顧著她。
扒聶閉上眼一會兒,抽出自己發髻中的軟針,替沉睡中的梵瑟解開四個銬鎖。
丹兒忙阻止他,「姑爺,這不成啊,不能解開小姐。」讓小姐見著姑爺,小姐死水般的心情一定會有變,再解開她,萬一她又做出什麼傻事怎麼辦?
「出去門外守著。」蓋聶解開四個銬鎖後,要丹兒退出房外把風。
「姑爺……」丹兒忐忑不安地望著蓋聶那張冷俊的臉龐。
扒聶回首向她保證,「她死不了。」他不要再繼續折磨自己,他要問清楚,就算不能問出來,她也要給他一個交代。
丹兒一再審視他的眼瞳,嘆了口氣,緩緩踱出門外替他掩上門,靠在門上仰望天上的星辰。可她心頭還是覺得不安,她回頭看了房門一眼,又匆匆而去。
丹兒走後,蓋聶坐在床邊,猶豫了許久後,才伸手解開梵瑟的睡穴,看著她扇子般的眼睫扇了扇,幽幽地醒來。
梵瑟雙眼茫茫地直視上方,覺得天色尚黑,不該是她能醒來的時辰。是梵天變今天沒點中她的穴嗎?還是丹兒悄悄幫她解穴了?
她在枕間轉首想找尋丹兒,一偏首,望見的不是丹兒,而是剛剛還出現在她夢的男人。
她怔了一會兒,在燭光下瞥見他的臉龐,他的眼眸炯炯晶亮,帶著恨,帶著她看不出來的思緒,但她知道他不曾在夜半三更來找她敘舊,他來,可能只是想殺她而已。
來了也好,省得她還要慢無止境地等下去;日夜她都死不成,一旦他來此,她的心願便能夠達成了。
她笑意盈然地看著他,「我等你好久了。」
「為什麼自盡?」蓋聶執起她的手臂,拉開她的衣袖,急欲得到造成這些傷痕的答案。
笑意從她的臉龐隱去,她轉首望著房頂,「不想活。」
不想活?她憑什麼不想活?
「你三位親愛的兄長比任何人都愛你,你還想死?」蓋聶的手指握轉過她的臉龐怒問。她可知她得到了多少愛?手握著這麼多人的心,她居然還想死?
「這樣的我,你嫌嗎?你厭嗎?」梵瑟听出了他話的嫌惡,幽幽地問。
「齷齪!」他月兌口而出。
她安然一笑,「我早料到你會這麼想。」他覺得齷齪,她也覺得齷齪。然而他不知他所鄙視的她,也是這麼地鄙視自己,這麼地身不由己。
扒聶因她的笑而動怒,從心底竄起多年來已不再有的妒意。
「這唇,幾個人吻過?這身子,你又曾供多少人享受?」他撫著她的唇瓣、她的臉龐,被妒火燒紅了眼。
梵瑟對這個問題覺得好笑,「我只有一個丈夫,也只有他才能踫我。」
「哪一個、哪一任?」她曾嫁了七人,是其中的哪一個人得到了她?抑或梵家的三個男人早已將她成為他們的了?
她幽幽地看著他,「他曾經叫蓋聶。」
眼前的他,不是以前的那個蓋聶了。她愛的不是眼前這個也叫蓋聶的男人,她愛的是那個夜夜出現在她夢的回憶。就算他們活著,人事卻已全非,回不到以前了,她從很久以前就再也找不到那個愛她似寶的蓋聶。
「我沒你這等妻。」他悻悻然地瞥她一眼;他可從沒將這個嫁了七次的女人娶過門。
梵瑟沒說什麼,轉轉手腕,發覺銬住她的鎖都被解開了。她撐著身子從榻上坐起,在起身時,右手模到一根細如發絲的軟針,她不作聲的將那根軟針收進掌心。
「今晚你來,只是想問我話?」雖然他的表情寫滿了怒意,但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想殺人。不殺她,他來做什麼?他們還有什麼可以聊的?
在不知名醋海中沉浮的蓋聶,理智被她喚了回來,也不懂自己為何要問她這些。他心底一籮筐的問題呢?怎麼在此時一個也想不起來?他現在只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現在只想知道關於她的感情……他是怎麼了?這不是他回來此地的本意,他又不愛她,何必關心這些?
扒聶濃密的劍眉忍不住緊蹙,對自己不爭氣的心感到生氣。
看到他皺眉,梵瑟知道他心底又藏著煩憂了。不願見他因她更心煩,她好心的汜醒他該做的事。
「你恨我,你來此是要來殺我的。」她握緊習慣放在右手心的寶石,再一次讓手指滑過上頭的每一個名字,想在死前再好好溫習一下,免得死後會忘了。
扒聶對她求死的大為反感;她想死,他就讓她死?他為什麼要稱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