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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鳥 第4頁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命人賜坐奉茶後,太後主動開口,「容卿家為國為民,在北土立下汗馬戰功,保邊陲一帶居民免受擾攘。傳言戰爭時,那些外族蠻子听到北提督的名號,見著北提督的飄飄戰旗便紛紛走避,兩兵尚未交戰,敵方已失軍心。」

容韜微微一笑,自若地回答︰「傳言夸大了,來犯的蠻族不過是烏合之眾,而我軍訓練有素,有奔馳刀光、忍耐酷寒的勇氣,朝廷糧餉補給亦充分迅捷,鞏固北疆,光憑名號和戰旗是無法做到的。」

太後呵呵笑著,贊許地看著他。「容卿家所言極是。不過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你的確功不可沒,是我朝棟梁。此次聖旨將你召回,想必皇上有要事借重于你,哀家希望容卿家能替皇上分勞解憂。」這男子很出色,相當出色,難怪卿兒那丫頭會如此反常了。

「這是臣分內之事,定當盡力。」

「好、好……」太後頷首,仔仔細細又端詳了容韜片刻,忽然話鋒一轉,「容卿家器宇軒昂、英雄過人,不知家中是否已有妻小?」

屏風後頭有人影!那身形震了震,隱約瞧得出是名窈窕女子。

容韜雙目微眯,嘴邊仍掛著溫和恭謹的笑,心底疑慮陡生,猜測太後腦中打著何種主意。不動聲色,他采用最保守的說辭,「軍旅生活長年在外,娶了媳婦兒恐怕不妥。」

「換言之,容卿家仍是單身了?」

「是的。」

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明了也下了某種決定。沒再繼續同樣的話題,她開始詢問容韜北疆百姓的生活狀況與形勢,對于每個疑點容韜有問必答,且詳盡地做了說明,半個時辰後容韜才步出松鶴齋。

爆人換上了新茶,太後慢條斯理品啜一番,忍住笑意地喊道︰「卿兒,人都走遠了,你臉皮恁薄,躲著做什麼?還不快快出來?」

終于,卿鴻由屏風內盈盈步出,有些躊躇、有些害羞,訥訥地輕喚︰「太後女乃女乃……」

「說!你何時喜歡上人家的?」太後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問了。

「卿兒……他……我……」她連忙要辯,卻說不得謊,她真的把心許給人,毫無預警也毫無理由,竟是這般輕易。

「別再你我他了,你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哀家只要知道原因。」

心儀一個人還有原因嗎?卿鴻楚楚可憐咬著唇,吐氣如蘭地說︰「他……救了卿兒一命,無法忘懷呵……」隨即,她將那日在大街之事說明。

「原來如此……」知道事情始末,太後睿智的眼中閃著了然的笑意,而卿鴻那苦惱又甜蜜的神情明顯無比,心意昭然若揭。太後思緒轉了轉,沉吟片刻,眼前一切掌握在手,心中已有計較。清清喉嚨,她溫和地問︰「卿丫頭,哀家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也十八歲了吧。」

「是的,太後女乃女乃。」卿鴻柔順地任人拉著手,方才「招供」完心里頭的秘密,臉上紅暈未退,眼波如水,瞧起來格外嬌美。

太後又呵呵笑,「那份觀音慈相的壽禮哀家好歡喜,可想來想去,真苦惱不知該賜給你什麼才好,不過不打緊,難題已經解決了。」

「卿兒說過,卿兒不要賞賜的。」

「要的,你一定要。」太後好生堅持,望著卿鴻不明白的小臉,慈祥又頑皮地說︰「那容韜器字非凡也算配得上你,況且人家對你有救命之恩,受人點滴當涌泉以報,既是這般,你就以身相許吧。一舉兩得呵,呵呵呵……你的恩情得報,哀家則賞你一個如意郎君。卿兒,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卿鴻無法回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喪失了思考能力,就張著那雙美麗的眼楮怔了,唯一的感覺是心頭初識情懷的悸動。

第二章不將心事許卿卿(一)?

近來京城中最新、最熱門的話題,便是太後下懿旨將靖王府的卿鴻郡主指給了北提督容韜。

喜事如野火燎原傳開後,每日走往提督府視賀的官員絡繹不絕,想這北提督已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如今又娶了太後最為寵愛的卿鴻郡主,真個羨煞不少旁人。

另外,在太後施加壓力下,兩家的婚期迅雷不及掩耳地敲定了。雖十分迅捷,但絕對不馬虎,那是一場足可媲美公主出閣的盛大婚禮。

傍晚提督府內大擺酒席,舞娘隨音樂在場中扭動身軀,歌聲笑影喧嚷不已,外頭如此熱鬧,眾人的心讓酒燻熱了,在書閣的內室中,新郎倌卻獨自飲著杯中物,空氣靜謐!那些響徹雲霄的聲浪全擋在石壁外。

退去虛應的假笑,容韜陰郁地盯住燃燒的煙火,心沉到谷底。

天大的錯誤,卻尋不出方法阻止,他無法抗旨拒婚,至少不能做得明目張膽。這輩子他從未想過娶親,還與一位皇族郡主有了牽扯,「妻子」這個名稱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他獨自慣了,多個人只會累了自己。更何況以他雙重身份,既是朝廷將才亦是朝廷欲除之而後快的叛逆,那位嬌滴滴的郡主倘若知情,恐怕要哭天搶地、大嘆遇人不淑了。

冷冷牽動唇角,囫圇地飲完杯中酒,他合上雙眼感覺酒液穿喉的燒灼,驀然間,在毫無前兆之下,一張清靈雅致的女性臉龐閃過腦中,眼眸如水如霧,含蘊慧黠——又想起她了,在大街驚鴻一瞥的翠衣女子。

容韜苦笑自己的反常,這怪異的行為他找不出任何說辭。

突然內室的石門機括震動,沉重的石壁緩緩開放,望見進來的兩人,容韜從容地將酒斟滿,面無表情。

「你不在前廳‘陪酒’,跑來這兒做什麼?」他朝那個穿戴與自己一模一樣,就連臉龐也一模一樣的男子說。

「那是你的工作!」容燦大喊,粗暴地扯掉系在胸前可笑的紅繡球。

他與韜是雙生子,可沒人知道誰是兄、誰為弟,連兩人自個兒也弄不清楚,至于閻王寨結義的排行,兩人還是以猜拳決勝負,韜是二當家,他飲恨居于後。

「我受夠了,寧可跟漕幫那群幾百年沒洗過澡的家伙睡,我也不再回前廳!」他的個性又酷又冷,極難捉模,會發火,可見外頭有多折騰人。

容韜挑了挑眉。「我親自迎娶,你出席晚宴,早先就說好的,現在反悔不嫌晚些?那些高官一個未走就得繼續扮下去,你會幫我還不是想看我的笑話。」雙生子……唉,燦打什麼主意,他心知肚明。

一旁靜默的總管高猷微微牽動嘴角。他亦是自己人,追隨容韜已多年。

「哈哈,被你看穿了,而我也笑夠了,還是一句話不回前廳。若再有一句恭喜傳人耳朵,我立馬砍掉他腦袋。」容燦坐了下來,拿起酒壇便喝,用那嶄新的紅袖抹掉嘴邊的汁液,笑得有些幸災樂禍,「韜,認命吧!你是在劫難逃,該換正角兒上場了。」

容韜皺了皺眉,抬頭瞥向高猷,「把酬金賞給舞團和樂師讓他們回去,將廊前所有燈吹熄,關起兩旁的側門,準備趕人。」

「爺要親自去嗎?」

容韜朝他敬了一杯酒,「有勞你了,高總管。」

「是。」高猷坦然接下這個燙手山芋,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又問︰「夫人自喜宴開始便在主房候著,丫環們已準備好了吉祥八珍和合巹酒,吉時一到,還等著爺揭下喜帕。」

那兩道濃眉擰得更深,臉上掛著明顯的不耐煩,听見容燦詭怪的嘲笑聲,他狠狠瞪了雙生兄弟一眼。

「听聞卿鴻郡主才貌雙全、慧嫻秀雅,方才在席間幾位見過她廬山真面目的大官紛紛作保,別人羨煞了你,你還賣乖,人家好歹也是個美人。」容燦說著風涼話。反正事不關己,他是來看熱鬧,順道將韜的情況傳回閻王寨,告之其他沒能來參加婚慶的兄弟,供眾人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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