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于一個「丈夫」,還是一個未曾與她交過心的丈夫,她還不知道用哪一種面目和他共同生活,所以只好用最虛假的笑臉面對他。
顯然,應滕德和她有一樣的想法。
她有時真想沖口問出︰「你為什麼不拒絕我爸提出的聯姻?」
但她又知道,應滕德定會回她那句傷人的話︰「我正巧需要一個妻子。」
她不喜歡自己只是一個「正巧被需要」的角色!
原先偷瞟的目光轉變為怒瞪,君清晏對他那句話當真耿耿于懷,恐怕至死方休了。
「看我看得這麼專注?眼楮連眨都不眨了。」應滕德微偏過頭,正對上她的眼,讓她眼底浮現被抓包的窘樣。「在看什麼?」
「在看我所認識的你呀。」除了那副皮囊外,她對應滕德的認識少得可憐。「老公,我發現你很帥噢。」雖然是為了移轉應滕德的注意力而隨口說起,但這句話是事實,外貌美丑是見仁見智,在她眼中的應滕德外表干淨清爽,衣著品味也不錯,絕對構得著她心目中帥哥之列。
不過這當然不能構成婚姻美不美滿的要素。
「你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應滕德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此話一出,君清晏收起笑,咬牙切齒地嘀咕,將他那句死不要臉的句子反覆暗罵。
這個話題再聊下去,她鐵定會想將他踹下車,所以君清晏決定直接斬斷可能的延續,話鋒三級跳。
「老公,你請假在家陪我……」靡爛。這兩字暗暗在心底附注,「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任性、很驕縱、很後悔娶我?」要是後悔了,她倒是不反對簽字離婚啦,不過贍養費可別吝嗇噢。
「你自小家境好,倍受疼愛是必然的。」
噢?不給正面回應,反而給她另一句評語,這表示默認她前一句問話?
「是呀,我可是從小就被捧在手中小心呵護的掌上明珠咧。」她驕傲地仰著頭,君氏公司在沒遇上這波低靡景氣浪潮之前,規模雖不及應氏,好歹在商界也是小有名氣的,她父母除了給子充裕的物質生活之外,也給了她和弟弟君清霽幸福和諧的家庭。
「將來也會是。」應滕德淡瞥向她。
君清晏怔了怔。
罷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想由應滕德眼中多挖掘些什麼,但應滕德已經將頭偏回正前方,專注于山路曲折。
在她苦思許久仍厘不清他的語意,應滕德又開了口,「你父母不會因為你嫁了人而不疼你。」
「那是當然的。」原來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呀,害她差點會錯意……
「你父母都怎麼叫你?」
「晏晏。」
「晏晏?很可愛的匿稱。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嗎?」他的問句像是索求。
「說實話,我比較喜歡你叫我‘親愛的老婆’。」這樣她會少掉些雞皮疙瘩。
反正他要的,只是一個老婆,而不是她君清晏。
「為什麼?叫晏晏比較不生疏。」
「你也希望我叫你德德?還是老公?」她的語氣帶點威嚇。
應滕德因她的反駁而笑,「我明白了,親愛的老婆。」
兩人陷入沉默,方才應滕德那聲「親愛的老婆」在笑意中有著詭異的冷漠,听起來真像由牙縫中進出來的……
他確定他說的是「親愛的」,而不是「該死的」?
陽明山上的氣溫偏低,而她和他之間的氣氛也由此刻開始轉冷--
即使泡完了暖呼呼的溫泉,吃完了一桌山菜土雞,也在茶藝館里喝了好幾壺濃茶,順道在著名的文化大學旁賞了夜景,一切都像是約會該有的行程,但君清晏就是知道應滕德怪怪的。
他仍是有問必答、仍是避重就輕、仍是很容易一句話激起她心底的小人嘀咕,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怪怪的。
尤其在他每次喚她「親愛的老婆」時,她都有听到類似木材在烈火中焚燒的闢哩啪啦聲。
而這個夜里,應滕德幾近饑渴地擁抱她,用最原始的愛語強調著兩人的夫妻關系,每一個吻都在訴說著「她是屬于他的」!
他的孟浪讓她不知所措,想掙扎又掙不過他,她不知道他想證明什麼,也不知道他想由她身上得到什麼,她只知道這樣的應滕德是她不曾見識過的……
雲雨之後,君清晏揪著絲被,惱火地背對著應滕德。
臭男人!心里面對她有不爽的地方就攤開來講呀!腦子里只想著用「體育課」來發泄,上天賜給他一張嘴是拿來干啥用的?當然是溝通問題、解決問題,而不是拿來肆虐她一身無辜的肌膚!
她不想在氣頭上和應滕德說話,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索性閉起眼,讓應滕德以為她被他折騰得疲累而熟睡。
「親愛的老婆。」他試探地呼喚她。
裝做沒听到。她還很假地發出細微酣聲。
靶覺到應滕德的手臂橫過她的縴腰,將她圈圍在胸膛之間。
不會還想再來一次吧?!她僵著身子,動也不敢動。
應滕德輕輕地將臉枕靠在她腦後,環著她的手流連在她發上,將她披散的長發撥到她耳後。
那動作,像極了親匿的……
他的指尖無可避免地踫觸到她的臉龐,這樣輕淺的接觸比原先翻雲覆雨的激情交纏更讓人震顫臉紅。
慵懶的低喃貼在她耳畔,若不是他靠得恁般近,君清晏不會听得仔細。
「清晏……」
咦?!
協協必
君清晏一夜末眠,整個腦中嗡嗡作響,只有那聲好輕好柔的呢喃佔滿思緒。
他從來沒有這麼叫過她,她甚至一度懷疑應滕德壓根還沒記起她的名字,所以才老婆、老婆地喚她。
可是……
君清晏想起了那句輕喃,覺得有把火竄上了她的雙頰,燒紅了白皙的膚。
「親愛的老婆,今天還想去哪?」
餐桌上,應滕德輕喚神游太虛的君清晏。
「啊?」她甫回神,一臉茫然得可愛。
「今天還想去哪里玩?還是我馬上讓人訂機票,帶你去香港吃美食兼購物?」
不可否認,應滕德努力想將「新婚夫妻」這戲碼演好。
「不要了,今天我想待在家里,昨天太累了。好不好,老公?」加上她輾轉整夜沒合眼,哪還有力氣陪他游山玩水?另外,她向咖啡館請的三天事假到今天為止,明天她就得正式上工了。不過這點她沒有向應滕德說,誰知道他會不會很大男人地強逼她離職。
君清晏喝著柳橙原汁,視線不經意定在他唇上,似乎仍在懷疑昨夜听到的是不是夢境?
「你要待在家里當然也行。」
「老公……」她好想開口直接詢問他關于昨天那句呢喃。
「嗯?」
她低下頭。「不,沒什麼。」她問不出口,也不知該怎麼問,更怕問了,會得到與她現在心底想的可能性完全相反的解答。
女人,很容易為了男人一個無心之舉或隨口的甜言蜜語而感動得要死,剝開幻想的美麗糖衣,才會發現現實之中竟只有虛偽。
「看你,一早起來就沒什麼精神。」應滕德輕笑,一句關懷很容易便出了口。「上回說的婚紗照,童已經安排好了,下星期一你就跟我一塊去公司。」
「你是說你們公司的平面廣告照?」她故意提醒他,她不是去當新娘子,而是廣告模特兒。
「你非要這麼想也行。」應滕德的口氣平淡。
不是她要這麼想,而是應滕德表達的意思就是這樣!
但這麼一來,她又得請假一天了,她這個月能領的薪水勢必相當淒慘,車好她只要養自己一個人就好,加上現在她的經濟來源轉移到鑽石金龜婿身上,倒也不用擔心餓肚子。
唉從廚房走出來的張嫂在桌上又放了涂滿女乃油、草莓、花生醬多樣選擇的吐司,見夫妻倆由方才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到後來的無言相對,她偷覷了兩人一眼,猜想著小夫妻倆是不是在鬧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