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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滿滿 第19頁

作者︰決明

畢竟高價別墅區極少有機會見到衣著華麗,而且邊走邊哭的「登山客」。

甚至有人停下車來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圓圓都搖頭以對。

方才踏出洗手間時,她幾乎提不起勇氣穿越寬敞會場,自卑得認為每一道瞥向她的目光都是嘲諷,匆匆向侍者要了杯調酒,即使不清楚是什麼酒,她也硬著頭皮灌下肚里,在酒精催化下,才跨出第一步。

直到現在,烈酒的後作力發揮,讓她感到喉頭及胃里像是有把烈火在焚燒,加上搖搖晃晃的步伐,終于讓圓圓摔了一跤。

「無論是漫畫或小說,通常這種時候都會出現男主角,絕對不會讓女主角摔得這麼難看……」她自嘲地說著。

圓圓爬起身,拍拍一身沙石,右腳的高跟鞋斷了鞋跟,因為她摔得猛烈,被遠遠拋在身後數尺。

分尸的高跟鞋躺在柏油路上,看起來——好諷刺。

「灰姑娘的橋段嗎?」她一跳一跳來到高跟鞋旁蹲下,像是在與高跟鞋對話,「可是不會有王子來撿你的,因為我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公主。」她撿起斷了鞋跟的鞋子,順勢月兌下另一腳的鞋,想學廣告的內容,將完好的鞋跟扳斷。

使力再使力,努力再努力,鞋跟仍穩穩不動。

皮包里的手機響起,終止了圓圓對高跟鞋的殘害暴行。

「喂?」

「你人在哪里?」耳畔傳來應御飛心急的吼聲。

「老大呀。」圓圓帶著數分醉意回道。

「你還這麼悠哉地叫‘老大’?!我找了整個會場五次,你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看來有人的耐性瀕臨破滅。

「我沒有躲呀。」圓圓起身,繼續朝山下走,「我只是……覺得會場好悶,出來走走。」

「這種商業意味重的宴會當然悶,你現在走到哪里?會場外的花圃?還是游泳池畔?」應御飛听到手機里傳來一陣汽車急駛而過的呼嘯聲,「小圓仔,怎麼會有汽車聲?」

「因為有汽車開過去呀。」好笨噢,這麼簡單的問題還問。

「你該不會單獨跑出會場,到外頭去爬山吧?」

圓圓沒有回答他的話,因為她現在站在兩條岔路前。

「老大,左邊還是右邊?」哪邊是下山的路?

「什麼左邊右邊?」

「你就隨便說個字嘛。」

應御飛听出她的口齒不清及辭不達意,「小圓仔,你喝醉了?」

「沒——有——」算了,老大不肯指點明路,她自己選一條,繼續前行。

「曾圓圓!我限你三秒鐘之內,馬上給我出現在會場大門口!否則——」

「老大。」圓圓打斷他的威暍,深吸一口涼空氣,藉以沖淡腦中作怪的酒意,「我不要回去,也不要在三秒鐘之內出現在你面前,而且——我要辭職。不bye了。」

幣電話,關機,一氣呵成。

她掛他電話?!她竟然敢掛他電話?!

應御飛呆望著手機。

辭職?!向來都是他將人踢出保全部,頭一次!頭一次有人膽敢將「辭職」這兩個字甩在他臉上,而且對象還是臉蛋上烙著「應家三嫂」——也就是注定身為他應御飛老婆的曾圓圓!

「老大,找到人了沒?」海桐和江青苞一前一後來到毫無反應的他面前,海桐伸手在死瞪著手機的他眼前晃了晃。

「她掛我電話……」應御飛兀自錯愕。

「小圓仔?她敢?」江青苞吹了聲口哨,對圓圓的英勇事跡感到佩服。

「她還說她要離職……」

這回,吃驚的人換成了海桐和江青苞。

「老大,你慘了,你不只養胖了小圓仔的身材,連她的膽子都被你養大了。」江青苞雙手比畫個無形的「熊心豹子膽」。

「依小圓仔的個性,那顆膽子再怎麼養也只比螞蟻大零點一公分。」損完圓圓後,海桐沉思片刻,抬頭再道︰「或者,她又遇到什麼鑽牛角尖的事?!」

思及海桐所說的話,應御飛濃眉幾乎要皺在一塊。

沒錯!所以那個小白痴才喝了酒,頂撞了他,更做下離職的蠢舉!

應御飛猛然咆哮一聲,嚇得海桐與江青苞面面相覷,只能目送他化為驚人的強力龍卷風,奔出會場。

第九章

「圓ㄝ,你要睡到幾點?日頭都曬到你的小了啦!」

一陣嘮叨聲伴隨著拍擊在她臉頰的輕輕摑掌,讓頭疼欲裂的圓圓翻個身,腦袋瓜子更往枕頭底下埋藏。

「你這個孩子!圓ㄝ——圓ㄝ——」嚷嚷的人開始拉扯棉被。

「別吵啦,人家頭好痛。」

「什麼嘜岔!這個時候你不應該睡得這麼安穩耶!」

圓圓瞬間睜開雙眼,彈跳而起,映入眼簾的是母親那張圓潤而和善的臉龐。

「阿母?!你怎麼會在這里?」

「傻圓ㄝ,偶不在家里不然素要在哪里?」

「家里?」圓圓四處張望,越過紗窗向外眺看,是一大片菜圃。「我怎麼會回來的?」

「呀知?昨天凌晨你就跑肥來,呀什麼話也不搜,進房間倒頭就睡,早上還睡到十一、二點,阿母才想問你為蝦米跑肥家來?呀公司不用上班噢?」

「上班?」圓圓揉揉發疼的太陽穴,低頭發覺自己仍穿著那套應御飛送給她的高級禮服,空白的記憶逐漸補齊,而她也忍不住發出申吟。

她這個蠢麻糬,瞧瞧她干了什麼好事!

沒錯,她想起來了!

想起宴會上所听到的惡意冷嘲、想起她喝下調酒後一個人走了兩個小時的山路、想起她跳上一班直達台北車站的公共汽車、想起她連夜坐火車回到鄉下老家——當然記憶更深刻的是她掛了應御飛的電話,並且撂下她這輩子最具勇氣、也最不經大腦的一句狠話!

酒精可以催化……不,是毀滅一個人的理智到何種地步,她今天總算親身體驗到了!

「圓ㄝ,呀你傻傻發什麼呆?」曾母努力招回失神的女兒。

「我……頂撞了上司,好像還凶巴巴地向他提出辭呈……」

頂撞?!就憑這顆從她肚子里蹦出的沒種沒膽沒勇氣小圓圓?她不信,把她捏死她都不信!曾母太明白寶貝女兒的性格了。

「完了,老大一定很生氣很生氣,說不定還在公司里噴火咆哮……」光用想像的,圓圓也能清楚勾勒出應御飛怒氣沖天的神情和語氣。

「圓ㄝ,你向來都沒脾沒氣,怎麼會和上司吵架?」

「不是吵架,是我喝了點酒,然後說了不該說的話……」圓圓懊惱著自己的失態。這算另類的遷怒吧,她將自己低落的情緒無意識地反射在應御飛身上。

「打個電話去道歉呀,患了錯就要面對,阿爸阿母有教過你做錯事就逃肥老家避難噢?」

「但是……」

「但什麼素啦!就算老板要給你殺頭,注少咱嘜留個壞印象給人家看。緊去刷牙洗臉,吃完飯架擱卡電話啦。」曾母一口台灣國語夾雜著閩南語。

圓圓只好听話地換好衣服,梳洗完自己一身倦懶,拿起話筒,听著線路由平穩的待撥狀態轉變為「嘟、嘟、嘟」的斷訊聲。

「呀你素要拿電話拿多久啦?」曾母從菜圃回來,見到圓圓呆呆地拎著電,話,忍不住嘮叨。

「人家好怕嘛!」

「怕?那你和上司吵架時就不怕噢?」

曾母搶過圓圓手上的名片,主動撥了名片上的長途電話。

「阿母——」圓圓才發出驚叫,話筒另一端卻已有人接起。

「喂?」是海桐的聲音。

「呃……」尚未做好心理準備,圓圓僅能發出單音節。

海桐似乎沒發覺撥來電話的人是她,機械而冰冷地吐出一氣呵成的句子,「保全部目前正身處大野獸發飆的強烈台風肆虐中,拒絕一切事務處理,請回家翻閱黃歷之後,擇日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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