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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凋辭 第24頁

作者︰素問

宴還是要赴,面子上總得過得去。誰料,這一場小酌竟衍變一場血戰。乖乖,向來沉寂的月剎竟做出如此激動的舉動,話沒兩句,不由分說便打向那滿臉奸笑的尚家兄弟——

他們兄弟無非是提到一段陳年舊事,值得如此嗎——

懊死的尚書府,到處充斥著少見的迷魂香,加上那些伶女獻舞,自然難以分辨胭脂水粉中的鬼魅氣息。等打起來之際,為時已晚。他們全身酸軟,身中迷香。若非急中生智,當即冒險咬傷舌尖以保鎮定,四人恐怕早成為尚書府的階下囚。

被人家像追欽命要犯一樣趕,做夢都想不到哪。

反了!真的是造反!朗朗乾坤,天子腳下。官不追賊賊反追官?尚書府堂而皇之下藥,說明早有預謀,打算拉攏不成他們就除之後快,看來,京師呆不下去了……

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沖殺出對方布下的天羅地網陣,花凋才發現與另三個兄弟散了!為存體力,他並沒硬踫硬,發出緊急暗號給老娘後,便卯足盡頭——

逃命!

眼下時局混亂,尚書府的膽子真夠大!不管怎麼說他們都同朝為臣,縱然六扇門中有人犯罪,也輪不到他們來擒!包何況是用下三濫的迷香?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他們是百密一疏,漏算了尚家兄弟的狼子野心!

當一路飛奔甩開追兵的花凋再醒神時,人已停在一座熟悉的宮苑前。

那個是——

天!他竟然不知不覺又跑到了那瘋丫頭的住所!這雙腳啊,真是沒出息,在這快沒命的關頭,還有功夫串門?

花凋懊惱地簡直想撞牆——怪事,每次落難都被人趕到皇宮!怨孽啊怨孽!

八年前的一幕幕,歷歷在目。

側听可知,尚書府追來的門客越來越近,且分散于四個方位,明顯在搜捕他。冷冷的兵器嗡鳴在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慎人。雖說沒有風吹草動,但重重煞氣已蔓延至花凋全身。

不得已,他一咬牙翻身躍入內苑的宮牆。

人影閃動,自房內走出一個縴細的女子,她正端著盆子往外走。借著月光,水盆中的水正好倒映出房檐角落隱匿的不明物!

反射性地想叫,花凋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莫慌,是我!」

那女子听到他的聲音,掙扎漸漸變弱,緩緩轉過來︰「花捕頭?」

花凋「噓」了一聲,眼楮注意四周詭異的氛圍,低聲警告︰「煙雨,我在躲避追殺!千萬不可聲張!」

煙雨聞言,雖然詫異,卻仍乖乖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伸手拉花凋的袖子,「來!」看樣子要進屋。

花凋搖搖頭,「不用,你當作沒看到我便可。」他不願進去,不希望……見那個人。

煙雨皺了皺眉,並沒順從他的意志,而是強行去拉,執意要他跟著。

照道理,想掙月兌煙雨易如反掌,但花凋也發現了煙雨的異樣,她的身體在顫抖,握著他胳膊的手深陷入骨。下意識地,他為之妥協——嗯,正因追他的是尚書府的門客,他們定然料不到他會跑到躲在公主的寢宮。畢竟,顧及梅妃和北狄大使的面子,這里比外面安全。

房內昏暗,視線一片模糊。

花凋一抿唇,「怎麼不掌燈?」

煙雨低著頭,「大人,多久沒來了?」

花凋一怔,不明所以。

「大人好絕情!」煙雨咬著唇,悶悶道︰「婢子明白,一個卑賤的奴才不配和大人這樣說話,但有些話又不能不說,為了小主子,煙雨告罪。」

「你到底在說什麼?」花凋的口氣不善。他是何等傲慢的人,如何容忍一個小爆女在自己面前胡鬧?何況今夜情況特殊,他是逃命躲避至此,那三個兄弟和老娘都不知如何,哪里有心情在此耽誤?

煙雨指著內間屋的珠串簾,顫抖道︰「公主不日遠嫁異域,大人忍心現在出現?公主一直企盼您來,您不來,她冥思苦想讓人給六扇門拿東西,希望大人動容。可是……大人無動于衷。難道……大人心中,公主比不上那些金銀珠寶?」

花凋臉色一黯,嚅囁道︰「你不懂。」

「是,奴才不懂!」煙雨淒然苦笑,「奴才不懂,公主大可開開心心做王妃,為什麼要一味往死胡同里鑽?做個王妃遠離宮廷傾軋,好過浪跡天涯,對吧?」

花凋狼狽地別過臉,仍不松口︰「沒錯。」

「好一個‘郎心似鐵’。」

花凋低斥道︰「放肆!是誰教你這樣說話?」莫非她不知三寸之舌的厲害?在深宮之中耳目繁多,稍有不慎,方才的話就會令龍綣兒命喪黃泉!

「大人放心,反正再也不會是我主子。」煙雨也不曉得哪里來的勇氣,直視著他,毫不退縮。

花凋聰明,豈能不覺她話中的異樣?頓時,不詳的預感襲來。

「你說什麼?」

煙雨冷哼道︰「奴婢以為大人對公主避之不及。」

「話是你提的。」花凋嘴角微微一挑,「煙雨,我的耐性被磨得差不多了。你該知道自己的本分,花某並非可忍任何人的恣意。」

弦外之意,不言而喻。

煙雨听罷倒揚起一抹慰淺淺的笑,「如果大人對那特殊之人的容忍是永遠的話,婢子反倒開心。」睫毛輕顫,「身為六扇門的名捕,大人不覺得怪?依公主的性子,會乖乖听話嫁到北狄?」

花凋不置可否,淡淡地道︰「嗯。」

煙雨不敢置信地瞪著神色漠然的他。朝夕八年,他真的對公主毫無牽掛?又或者,一直是她的小主子自作多情?掀開珠簾,一字一句地道︰「大人既然這樣說,婢子無話可說,好歹公主于大人相識一場,臨走前,您不再見見她?」

「相見爭如不見,見了又如何?」花凋倒退一步。

煙雨詭異地一彎唇,「大人膽怯,怕公主驚怒嗎?大可不必,公主早已歇息,且就算她看到你,也再難……」說到一半,陡然低聲。

花凋越听越不對勁,一把甩開她步入內室。

礙于君臣之儀,龍綣兒的閨房他從未進過,不過此刻情況特殊,也顧不了太多。但當他看到曾對他糾纏不休的人時,完全怔住——

☆☆☆

幔帳微撩,側臥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女。

龍綣兒——活蹦亂跳的瘋丫頭?

不,不會,短短幾天的功夫,她怎麼變成一副形銷神損的模樣?就算微弱的燭光不足以照亮房間,那蒼白的容顏也是這里最嚇人的色澤!

花凋不知邁動哪條腿走到近前,幾乎屏息以對,生怕一個呼吸就會驚碎奄奄一息的荏弱女子。他微彎下腰,目光游移,由龍綣兒尖尖的小臉看到一層死灰,分明是活生生,何以面無血色?接著,他的視線落在更加觸目驚心的地方——悶熱夏季,輕羅衫易滑,那本該白皙的藕臂如今已布滿烙痕!

剎那,花凋憤怒的心燃燒到極點——凌厲地一回頭,他狠狠瞪著門口的煙雨,無言的質問犀利駭人。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在深宮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做丫頭的該殺!

煙雨不躲不閃,目光灼灼,指了指花凋身後。

花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原來在龍綣兒的絲褥下掩著一個銀灰色的鐵板,他遲疑地伸手去拿,但第一次沒有挪動。

原因無他,龍綣兒抱得很緊。

他的疑惑有增無減,輕輕掀開掩蓋真相的被褥一角,才看到那竟是他不久前與日本浪人纏斗時打散的算盤!他還記得曾看到龍綣兒和一群小孩子爭奪算盤珠子,而……算盤何時被修好了?誰修的?

「算盤是公主修的。」煙雨遠遠的一望,說得極低,不願吵至小主子休息——她深知依花凋的功夫,自己便是站在房外十丈遠的地方咕噥,他也听得清楚。「大人的兵刃昔日由歐大師所鑄,公主送去六扇門的玉算盤亦價值連城,她誠心讓人告訴大人好生收著,以便將來受用。可……大人怎麼想?收了東西還回冷冰冰的話,公主情何以堪?婢子原來一直覺得是公主稚氣,傷人自傷,其實最傷人的是大人您!玄鐵算盤散了,歐大師不在,公主一人躲在煉房不吃不喝地研究如何重新打造,她的傷全是烙鐵所紋!鮑主……」說到此哽咽,「她以為算盤弄好了,大人就會出現!結果,娘娘說公主即將出嫁,豈能天天打造玄鐵?公主不肯離開,娘娘氣極,找侍衛打暈了公主,才將她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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