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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情 第44頁

作者︰維琴尼亞•荷莉

「我需要你到我的艙房幫忙一件事,我不想驚動船員,你會來嗎?」

「我想會。」她僵硬地道,心想他剛走私了什麼上船。

他們緩慢無聲地走過走道,來到維奇的房間。他模著點燃油燈。

安妮看著他月兌下黑色外衣,已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但他接下來的話是她一點也沒有預料到的。

「我的肩膀上有一顆子彈,我要你為我取出來。」

「老天!你為什麼不立刻說?」她的心亂成了一片。「這是你三更半夜地在外面鬼混的結果!」

「省了這一套教訓,小伙子。」維奇平靜地道,他穿著黑色的襯衫,看不到血,但襯衫月兌下後,便看見到處是血。她明白他失了不少的血。

門上傳來一聲輕敲。維奇點點頭,她走過去開門。是貝先生提著一壺燒開的水。

「謝謝你,貝先生。」她松了口氣道。

「你應付得來嗎,孩子?」他問道。

「我們可以的,」維奇明快地道。「你注意是否有警官。」

貝先生鞠個躬退下。安妮轉回頭,看見維奇將小刀放在油燈的火焰里鍛燒。安妮替他洗淨胸口的血跡,她一直低垂著視線。她的手指觸及她記憶中熟悉的肌肉,陰郁地想著︰我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地再次踫他。

安妮審視著傷口,維奇道︰「我知道它沒有傷到骨頭,它嵌在肌肉中。」

她一言不發地握住刀柄,遲疑了一、兩分鐘,聚集勇氣。常識告訴她下刀必須快且深,一舉除去子彈,而不是毫無效率地在傷口附近亂挖。她深吸了口氣,咬住下唇,刀尖插了下去。

血立刻涌了出來,流下他的胸膛,但子彈也取了出來,掉到鐵盆中。她松了口氣。她看向酒櫃,走過去取了瓶蘭姆酒回來,她再次地遲疑,但維奇平靜地道︰「我可以把心神和痛苦分離開來。」

她很快地在傷口倒下蘭姆酒,看見他的身軀一僵。她感到一陣小小的滿足。他也會感到痛。活該!誰教他要去作奸犯科。

他指示她放繃帶及紗布的箱子,她必須用力按住傷口,阻止流血,再綁上繃帶。他們听見甲板上傳來了腳步聲。

維奇道︰「把東西都清理干淨,收到衣櫃里,拿出我的睡袍。」

安妮將沾了血的襯衫及毛巾丟到衣櫃內,再把繃帶箱及臉盆也放進去。她幫他套上猩紅色的睡袍,他剛系好腰帶,門上已傳來了敲門聲。

「快,上床去。」他命令道。

她不假思索地照做了。維奇的視線掃視過房內,然後他走過去開門。貝先生的表情深不可測。「抱歉打擾了你,先生,但這些警官堅持他們追的一名罪犯上了‘飛龍號’。」

維奇的藍眸掃過貝先生及法國警官。然後他慢吞吞地道︰「既然你們已經打擾了我們,我建議你們進來看看。我和年輕的同伴一整晚都在艙房里。」

法國人銳利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少年,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掩不住臉上的厭惡。他看向沙維奇。「我想要搜船。」他用腔調很重的英文道。

「隨你,」維奇慢吞吞地道。「我給你三十分鐘。」

門關上後,安妮由床上跳了起來,她氣得臉都發白了。「你這個畜生!」她恨聲道。「你怎能以這麼卑下的方式利用我!」

「放輕松,安利,我又沒有真的上了你。」他嘲弄道。

她的臉頰火紅,她想要一拳捶在他臉上。她握住拳頭,威脅地走向前,但令她大吃一驚的是維奇的身子搖晃。

「該死了!」她咒罵道,扶著他走向床邊,並拿來了蘭姆酒。「喝一大口,」她啞聲命令道。安妮將酒瓶按在他唇邊,他喝了好幾口。

維奇眼中嘲弄的光芒消失了。「謝謝。」他真誠地道。

安妮坐了下來,直到他睡著後,她才回到自己的艙房。她躺了下來,但不必多久,她就明白到當他受傷地躺在數個房間外的地方時,她根本無法睡著。她起身解下吊床,想辦法把它拖到他的艙房。她將吊床掛在角落處,讓燈繼續亮著,躺上吊床,傾听著他均勻的呼吸聲。

她一定是打盹睡著了,但維奇開始變得煩躁不安,他踢到了牆,吵醒了她。她立刻來到他床邊,她的手搭在他額上。他在發高燒。她用水瓶里的水沾濕毛巾,一遍遍地擦拭他的臉龐及頸項,試著讓他降低溫度。她並未留意他的囈語,直至他開始呼喚某個人。

「安……安……你在那兒嗎?」

她的臉龐一陣紅一陣白,明了到他是在呼喚她。他一遍遍重復呼喚這個名字,變得愈來愈煩躁不安。她一時心急,伸手握住他,喃喃地道︰「是的,維奇,我在這里。」

「安安?」他問。

「是的,我會留下來,試著休息。」

那之後他似乎平靜多了,但她可以由他的手心感到他仍在發熱。她不知道如果天亮後警官又再回來時,他還在囈語,她該怎麼辦。她靠著床,心中一片混亂。她很高興他在囈語時呼喚了她的名字。如果……如果一開始她沒有欺騙、假裝成她的哥哥,如果維奇沒有卷入某種非法邪惡的走私活動中……如果他不是個毫不知恥的公子,並和倫敦社交界的每位女士都有過一手……如果……

她拿開手,回到自己的吊床上。不到兩個小時後,門上傳來敲門聲。安妮由睡眠中醒來,她听見維奇道︰「進來,貝先生。」

大副打開門,他平靜地看進房中的一切,道︰「早潮了,先生,我們要啟航嗎?」

維奇旋過腿下床。「是的,貝先生,我們回家。」

「我很高興你復原了。」安妮僵硬地道,跟著貝先生一起離開。

一直到他們在倫敦靠岸,安妮才再見到他。維奇告訴她一等「火龍號」由印度回來,就會通知她,他會監督裝載貨物的事。安妮曾仔細地打量過他,他看起來像是完全恢復了,並已能再次主掌全局。終有一天她會粉碎他那傲慢的鎮靜!

「我想決斗的新聞現在應該已經淡化了,在倫敦,再也沒有比過時的傳言更無聊的了。不過,如果未來你能想辦法避免卷入更多的摩擦,我會很感激。我既沒有那個時間,也無意不時地趕過去救你。」

維奇故意淡化決斗的危險,他知道如果他訓得太重,可能刺激他做出更沖動、更危險的事。維奇現在接受這對堂兄弟彼此痛恨的事實,但安利認定伯納想殺他實在太荒誕不經了。

安妮真想痛罵維奇一頓,但她硬忍了下來,只在心里生著悶氣。如果他認為被謀殺及生死決斗是小摩擦,再和他吼叫也只是浪費口舌。問題是沙維奇並不把伯納對安利的威脅當真。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同樣地樂觀,但她知道不然。藍伯納的意圖是致命的,並直至他們其中一方死去才會罷休。

在考南街的側廳,安妮終于能月兌下男人的上衣、領帶及外套,和她外婆獨處。她卷起袖子,听她外婆訴說倫敦最新的消息。

「親愛的,你去了如此久,你的衣服一定都過時了。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麼漂亮的衣服嗎?」

少了安利,安妮不想慶祝她的十七歲生日。

「你忘記我已經為了長褲放棄襯裙了。」她澀澀地說道。

羅絲恍若未聞。「現在鯨骨架已經過時了,什麼骨架都不要了。今年冬天每位女士都穿著寬松的荷蘭外套,寬袖,滾著毛皮邊,她們說今年春天最新的流行會是薄棉布。」

安妮打了個寒噤。這刻倫敦的氣候可不適合薄棉布。「為什麼女人不能實際些?」她以男人的口吻道。「我認為羊毛披肩及法蘭絨襯裙會實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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