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幺这幺倒霉?秦飞轩偶尔清醒的时刻,想到的还是只有他及他的家人。
案亲、母亲大人,恕孩儿不孝,可能无法奉养二老终老。不过没关系,二弟不是回来了吗?我做鬼也会要他负起责任的。
嗯!
随着鞭挞声响起,秦飞轩又是一声轻哼。
见在自己手中的囚犯在面对他时竟心不在焉,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男子不悦地鞭打得更用力。
在这些数不清的日子里,他除了能喝一点点水外,其余的都是在鞭挞中度过的,昏死对他而言反而是偶尔的幸运。他通常是痛得被迫清醒,再被打昏,再清醒;周而复始,他不禁怀疑他是否终有解月兑的那一日。
自从有回他开锁自行月兑困,差一点便能逃月兑成功,却被持续下在他水里的迷药所限,又被逮了回去,从此他使被捆绑四肢,半吊空中。久而久之,他的四肢已全然没有知觉。
“快说,你这娼妓到底是怎幺诱惑他的!”男人发出猥亵的话语。在他眼里,他不能明白这全身脏污、满脸是血的人到底美在哪儿,竟能将他五弟迷得团团转。
若不是他查明五弟的行踪后,买通他们商队里的其中一人,他还不知道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齐昊竟有断袖之癖。
从小他就认为齐昊绝非他们皇室中的一员,定是那贱人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种,一定是的,他才不承认他和那个鼠辈有断不了的血缘羁绊。
男人和男人?变态!
他们这些低等动物,凭什幺和他共享天下!他定要他们生不如死!
他怎幺会知道?想不通也无法细想的秦飞轩,疲惫不堪地只想陷入无意识中,拒绝外界的纷扰。
男人阴狠的神情无法使秦飞轩惧怕,他早已张不开双眼,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看来他是逃不过这回的劫难了,全是那个命中带衰的男人害的!唉,就这幺走了,还真有许许多多的不舍,可又能如何?
秦飞轩浑浑噩噩地想着:真想再见他一面,向他抱怨个几声,也要他别为他而自责。生死有命嘛!见他,他想见他最后一面。
“快说,你不要装死,快说!”
咒骂声愈来愈远、愈来愈远,直到秦飞轩再也听不到……
***
房里不停传出巨响,可以想见房中惨不忍睹的乱状。
“住手!你这幺做根本无济于事。”冷淡声音的主人,轻巧地接住向他丢掷而来的书桌。
大又重的桃木桌,却被这两人丢来接去,轻松得教人讶然。
“你们在玩你丢我接的游戏吗?”
在一旁冷眼看戏的秦飞扬忍不住插嘴。
“滚出去!”
“你以为我希罕待在这里吗?只要你交出我大哥,我马上走人。我大哥呢?你还我大哥来!”
那天,拿好手上的物品便忙着找人的齐昊,在遍寻不着下,急得如火石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秦飞轩失踪后,齐昊正巧在寻找他的路途上,过着前来找他们的项兮玄及他所负责、无法自他手中月兑困的囚犯秦飞扬,事情便如纸包不住火般地弄得众所皆知。
担心万分的秦飞扬除了大动秦家势力寻人,要待在秦府的秦飞旭筹措一切外,也随时监视着罪魁祸首齐昊。
由他们推测,鲜少与人结怨的秦飞轩会无故失踪,定与齐昊有关。而齐昊本身也大动肝火,大肆动用人马,却还是找不着秦飞轩的下落。时间过得愈长,教人的企盼变得更加无望。
“滚开!要不是看在飞轩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你大卸八块!”
“只要你能还我大哥,就看你能否有这能耐!连我大哥都保护不了的孬种!”秦飞扬可以看得出来齐昊对大哥重视的程度,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两害大哥身陷囹圄、下场堪虞。他情愿他不要看上大哥。
“滚!”累积已久的愤懑,眼看着就快爆发。
项兮玄深深明了齐昊对自己看不合意之人皆视若草芥的性子,纳不入他眼的秦飞扬若是再多嘴,恐小命难保。
“孬……”
项兮玄梧住秦飞扬的嘴,硬是将他拖了出去,远离齐昊的书房。
激动的秦飞扬愤慨地挣扎着,不但抓破了项兮玄的手臂,也扯破他的衣衫。
“闹够了没?”项兮玄被扯下的发丝落在颊上,更显狼狈,他有些无奈地开口。
“怎幺连你都帮他,明明是他害的,哇……”算是男孩,也算是大人的秦飞扬,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将眼泪鼻涕全抹在项兮玄身上。
“王爷他也不乐见今日的局面,不是吗?”
回答他难得的温柔的,仅是一声比一声更似雷鸣的哭号。
可惜项兮玄身上上好的绸缎,顿时成了吸水性颇佳的秽布。
齐昊的小师妹冰雩依先师的遗命为齐昊效命,她长时间藏身暗处,将自己扮成一名丑妇,当名奴仆。
自从在北方以从商身分掩饰、游走于边疆的大师兄丁梵仁发觉北方局势有异后,她便被改派至镇守北疆的二王爷齐冀门下监视。
一名如花似玉、正值壹蔻年华的少女,打扮成老妇,不苟言笑,岂不可惜?女子的青春容易逝去,何不趁早宽得佳婿,平凡幸福地过一生?
丁梵仁总是如斯劝导她,先师的遗训由他们师兄弟继承即可;她是师父最疼惜、宠爱的义女,实在不该糟蹋了她的人生。但不管怎幺说,水雩仍旧执意继承师命。
他不懂她,而她也不让他懂。
维妙维肖地巧扮着有些痴呆的老妪的水雩,到二王爷府虽已有数日之久,但仍有很多地方尚未去探查,只因去不得。对她而言,愈是禁止他人进入的区域,她便愈有义务得前去探查,只有那些地方
能让她挖出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对于身陷敌方阵营、四面楚歌的她,确实是危机重重。
一日,趁着二王爷出府巡视边防、守备较为松散之时,水雩挑中其中一处戒备森严、外表看似藏经阁的阁楼潜入。她心想有关二王爷通敌的文件有可能藏置在此。
探得守卫交班的时间,顺利潜入其中的她,除了看见满箱满柜的金银珠宝外,并无其它可疑之处,看来她得再从其它地方下手。
突然一阵阴风拂来,全是腐朽之气。
咦?这明明是间密闭的屋子,风从何处而来?且为何如此阴湿?
水雩轻轻敲击四周墙壁,侧耳倾听,发现一处墙壁的声响特别不同。她查看周围的烛台,细细地观看,在一阵又一阵的忽明忽暗中,她看到了一座烛台底座特别光滑,她动手扭转,果真让她转了开来。
而后,在她眼前的墙慢慢滑开,露出长长的、看不尽的、似通往地狱的阶梯。环顾周遭,确定并无惊动外面的守卫后,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阶梯旁虽有点上烛火,却仍掩不去那阴晦的、令人不快的腐气。二王爷特地盖这密室何用?囚人或藏物?
在猜疑间,水雩已走至尽头。
喝!
她被挂在半空中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死了吗?好惨,全身暗黑的痕迹,可猜得出那是已干涸的血迹,由残破的衣裳,可看得出他被蹂躏得有多惨。
她不忍地向前查看。
“昊……昊……”
“你说什幺?”水雩往前侧耳倾听。
“昊……”终算来见他了,不过他也没了力气去责备他。能在走前儿他一面,愿应足矣!
神智已进入弥留状态的秦飞轩,错将来者当成心头挂念的人,他失去意识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一睡便永不会醒的一刻终将到来。
“喂,你究竟是谁?”水雩轻摇他,担心他就这幺在她眼前惨死。
“秦……”好怪喔!齐昊竟然要问他他的名字,难道他被打得面目全非了吗?不要吵了,他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