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他的一句话,却已道尽沧海桑田。
尘封多时的记忆蓦然被开启,往事历历在目,两人相顾无言,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直到两眼酸涩,她才惊觉自己的眼皮竟不曾眨过。
良久,她首先打破沉默,颤着声说:“你……你怎么……怎么会……”
饼度的震惊教她一时语不成句,视线仍旧胶着在他更显成熟稳重的面容上。
“我原以为这辈子已无缘再见妳一面,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找到妳。”杨赫伸手轻抚她的脸,一如从前的习惯小动作。“这些年来,妳过得好吗?”
闻言,她的答案竟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秀玉?!”她的反应令他错愕不已。
“当年你为何一去音讯全无?”她厉声指责。
说到这,他可有满月复委屈了。
“音讯全无的人应该是妳吧?”这二十多年来,他虽然身在美国为了事业而奋斗,却从未间断寻查她的消息。“妳一直居无定所,害我始终联络不上妳,每回辗转得知的种种线索,到最后却都断了线。”心中不免感叹。
必于此点,她倒是自知理亏。在经营小吃店之前,她的确曾像个游牧民族般,带着女儿四处迁徒,赚钱还债,生活只可以用颠沛流离四个字来形容……那是段艰辛的岁月。
“你真的有找过我?”
“天地皆可为证。”
“刚才你说明天一早就要回美国去。”她法怯地试探:“你和你的家人一直都在那儿定居吗?”
“家人?”他有些困惑。
“我是指……你的老婆和孩子们。”
他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口气因何而酸溜溜的。
“我的老婆和女儿并没有与我同住。”
“这样啊!”唉,他果然早已另组家庭了,哪像她如此痴傻,还眼巴巴地为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虽然我和她们分隔两地,可是我的心始终悬念着她们。为了我们一家三口能早日团圆,我更打算将美国方面的事业移回台湾来发展。”
“喔。”她愈听愈感伤。
臭男人,老早就移情别恋了,又何必佯装成一副多在乎她的模样,分明是虚情假意嘛。
“这家店妳经营多久了?”他随即换了个话题。
“六年多。”她面无表情地回答,心情恶劣透了。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淡忘过他。若非痴心坚守着对杨赫的那份深情,她又何苦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并且独力扶养荔儿长大,完全不依靠任何男人。
伍秀玉越想越觉委屈,不由得热泪盈眶……
“唉,妳怎么突然哭了?”他一时手忙脚乱。
“要你管!”她用力拍开他欲伸来哄慰的手。
“秀玉,妳别哭嘛,哭得我心都疼了。”
“你这个负心汉,怎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道:“我恨死你了,你快给我滚出去!”
“秀玉……”唉!女人的脾气可真是晴时多云偶阵雨啊。
“你没有资格喊我的名字。”她拚命挣月兑他强而有力的拥抱,毫不留情地猛捶打他的胸膛。
曾经她以为他的怀抱将是供她栖息一生的归宿啊!
“妳先冷静点,听我解释。”
“没啥好解释的。”她的泪势已一发不可收拾。“枉费我等你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是自作多情。”
“妳一直在等我?”他欣喜地问,心中不确定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废话!不然我何必过得如此辛苦,老早就嫁给别人享清福去了。”多少“田桥仔”的老光棍在肖想她呢!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妳,绝不让妳再受一丁点苦。”
“花言巧语的爱情骗子!我这人有的是骨气,宁死也不愿委屈自己去当人家的小老婆!”
“我也舍不得让妳没名没分的跟着我。”他温柔地伸手拭去她滑落脸颊的泪水。
“那你刚才还说要照顾我?”她听得一头雾水。
杨赫微笑地由口袋里掏出皮夹。“妳翻开来看,里面有一张我老婆和女儿的合照。别瞪我,先看完后再说,包管妳立刻气消。”
般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她没好气地嘀咕着:“你妻女的照片有啥稀罕?”她随意一瞥,却不禁怔愣。
竟是她和荔儿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杨赫也和伍秀玉一般重感情。尽避在异乡的事业飞黄腾达,他仍旧不改初哀,一心认定只有她才是他此生唯一想共度白首的伴侣。于是重金聘请了多位知名的征信探员四处调查,总算找到了令他魂萦梦牵二十余载的情人,更惊喜得知两人竟共同拥有一位可爱的女儿。
如今衣锦还乡的他,早已下定决心努力补偿她们母女曾吃过的苦,并且期盼一家三口能重组一个幸福的家庭。
另外,买下伍秀玉心仪许久的那片果园的人正是杨赫,因为他亦不曾忘记与她共同许下的梦想。等到饭店开幕的那一天,他们便会是第一对在那举行婚礼的神仙眷侣。
爱情的浪漫不限年龄,只要真爱永远存在。
钱克平奇迹获救的消息传回台湾,抚慰了众多拥护者濒临破碎的心,特别是几乎哀恸欲绝的伍荔儿。
为了避免造成他的困扰,在他返台的当日,她只敢远远的躲在人群外,目送着他与状似亲密的葛秋苓步出机场……她永远也忘不了亲眼看见他还活着时的感动。
睽别了三个多月,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他看来是无啥大碍了。只是有一件事伍荔儿一直弄不明白,为何身处异国疗伤的他,竟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从来不曾与她联络。所有关于他的一举一动,她皆是透过电视中得知。
有八卦媒体报导,因为葛秋苓日夜寸步不离地照顾钱克平的伤势,两人的感情早已如胶似漆,甚至双双戴上订情戒指,显现出好事不远的喜讯……
他当真移情别恋了?抑或是狗仔队又一次的无中生有?
伍荔儿也曾想求证于他的好友兼经纪人--左祈安,只可惜身为长子的他,因父丧意外,不得不辞去原有的工作,回屏东去接手父亲遗留下的工厂。所以,在钱克平获救后没多久即先行返台的左祈安,对于她所质疑的问题,也是爱莫能助。
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伍荔儿决定亲自去问个清楚。
打听过尚在休养阶段的钱克平还未排定任何通告,她便在某个夜晚时分,一如以往的独自来到他的住处门前,用他特别配给她的备份钥匙开门进入。
由于她事先并未通知,当她乍然出现时,正在客厅沙发看报纸的钱克平着实怔愣了好半晌,四目相对良久。
“克平……”思念至极的她难掩声音中的哽咽。
“妳是谁?怎么会有我家里的钥匙?”他怒斥。
为何他的眼神如此陌生?伍荔儿不由得心惊。
“我是荔儿啊!”她急喊。
“三更半夜的,谁准妳如此冒失闯入我家?”
“克平,你到底怎么了,这副钥匙不是你当初亲自交给我的吗?”她一脸受伤的神情。
“是我给妳的?”他拧眉思索,却只换来一阵头疼。
“克平,你在和谁讲话啊?”身穿睡衣,一脸睡意的葛秋苓缓缓从卧室走出。
“吵醒妳了?”钱克平饱含歉意地道,顺手抚了一下她睡乱了的头发。这般亲昵异常的举止,重重揪痛了伍荔儿的心。
“你们……”伍荔儿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眼前赫然穿着情侣型睡衣的男女,简直难以相信自己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