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众媒体的卫星直播,她的心随之患得患失,在希望与失望的天平上来回不停的摆荡。
如今的她,已是只脆弱的玻璃女圭女圭,禁不起任何的打击。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脸上的血色亦渐渐惨白。
“妈……”她惨兮兮的唤着。
“荔儿……”伍秀玉心疼极了。
“他曾说过要和我厮守一辈子的……”
闻言,伍秀玉不禁鼻酸。
“怎可说话不算话?”她的双眼早已痛得流不出泪。
“荔儿,别太沮丧。”伍秀玉环抱着女儿日渐消瘦憔悴的身子。“如果妳真的爱他,就该对他有信心。”
天晓得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其实连伍秀玉自己也不敢抱持太大的希望,她只是单纯的想安慰宝贝女儿罢了。
“妈,克平一定还活着吧?”伍荔儿虚弱的问。
“对,他还活着。”伍秀玉哽咽的答道:“为了妳,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的。他那么喜欢妳,怎舍得抛下妳!”
钱克平,请你绝对要平安的回来!伍秀玉祈求着。
在医院病房的门口,左祈安与葛秋苓正为某事而起争执。面对一向蛮横娇惯的千金大小姐,口才犀利的左祈安也顿时哑口无言,只得竖白旗投降了事。
“妳确定这么做,妥当吗?”他犹做垂死前的挣扎。
“你先回饭店,我一个人留下来就可以了。”
“可是……”他着实放心不下。
“有事情,我负责。”她拍胸脯保证。
“若有其它突发状况,记得立刻联络我。”他不安地交代。
“你烦不烦啊?快走吧!”她催赶道。
“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看看。”他还依依不舍。
“好啦,真的很啰唆耶!”她没好气地说。
待左祈安那刺目的身影渐行渐远后,葛秋苓脸上立刻换上甜得腻人的笑容,开门进去。
一个身上缠着不少绷带的受伤男子,正以一种防备似的眼神,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
“妳是谁?”对于她的靠近,他回以眉头一皱。
“克平,是我啊,我是小苓。”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病床床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小苓?”他喃喃念道,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落海时,他的头部撞伤了,昏迷了整整一星期。等他恢复意识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他自己是谁。
今天中午,救他的渔民夫妻向警方报了案,辗转接到通知的左祈安和葛秋苓,刻不容缓地前来相认。
因为钱克平目前的伤势严重,依医生的判断还不适合移动,更遑论搭飞机回台湾了。不得已之下,只好继续留在医院里疗伤,等他情况稳定后再做打算。
只是目前最教人头疼的,是钱克平似乎患了失忆症,对于以往的一切都很陌生,而且变得沉默寡言、不爱笑了。
“我们以前认识?”他迟疑了下。“我的名字……真的叫钱克平?刚刚那个男人说我以前是个大明星,而他是我的经纪人,可是……为何我什么印象也没有?”这种茫然不安的感觉,着实教他深感挫败。
“没关系,你以后就会慢慢想起来的。”她安慰道。
“那……妳跟我,又是什么关系?”他急于厘清一切。
“我跟你……我们是……”她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心虚地撒谎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举起右手。“这枚戒指就是你当初向我求婚时,亲手替我戴上的。你瞧,和你左手上的那枚是一对的!”
“未婚妻?”他垂眸望着手上那只别致的钻戒,果然和她的极为相似,于是也半信半疑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会坠海?”此事已困惑他许久。
“因为……”她支吾其词,最后干脆继续扯谎。“那天晚上,我们相约到海崖边赏夜景,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差点吹倒我,你为了救我,结果却失足落海……”思及意外发生的那一剎那,她余悸犹存。
“原来如此。”他这才恍然大悟。
“克平,你失踪的这几天,我简直生不如死。”她梨花带泪地泣诉着。“谢天谢地,幸好你还活着,要不然……我就会跳海下去陪你。如果不能同生,倒不如共死吧。”
“妳真傻。”他叹道。
“克平。”她轻轻地依偎在他未带伤的左肩。“永远别再离开我了,失去你的折磨,我宁死也不愿再来一次。”
今生今世,钱克平只能属于她葛秋苓一人,谁都休想再由她身边将他抢走……伍荔儿,妳最好趁早死心吧!
对她而言,钱克平的失忆正是老天垂怜她的安排,若不及时把握,更待何时?如此自私的行为或许卑鄙了些,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完整拥有他,她只好把心一横,做出这种把良心卖给恶魔的勾当。
“小苓……”他愣愣地轻唤一声,虽然关于她所言的过往旧情,他始终毫无记忆,但他的确感受得到她对他的用情之深。“对不起,这些日子里害妳为我担心。”
“克平,答应我。”她深情地凝视着他。“永远不会再弃我而去,永远陪伴着我,好吗?”
他却不发一言,怔怔地迎向她的视线。
不知怎地,她口中的永远二字,沉重得令他差点窒息,彷佛一颗巨石重压在他的心上,没有丝毫甜蜜,只有负荷。然而,或许温柔即是他的本性,任凭记忆如何流失,这种与生俱来的性情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就在她苦等得几乎要绝望之际,他终于颔首允诺。
“克平,我好爱你,真的真的真的好爱你……”喜极而泣的她已有些语无伦次,一再地重复着对他爱的告白。
向来精力充沛的伍秀玉,这会儿却愁容满面地坐在柜台里,两手托着腮帮子,兀自沉思着。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为了钱克平的事,她最宝贝的女儿活似三魂丢了两魂,才几天的光景,便憔悴得不成样。至于另一件令她为之气结的,则是她幻想许多年的美梦,竟让一个不知打哪死回来的假洋鬼子给破坏了。
“旅美归国的富商了不起啊?竟敢抢先我一步买下对面果园的土地,还好死不死的也学我想盖饭店,分明是故意与我作对嘛!”她喃喃地抱怨着。
适逢星期三下午公休的日子,早早打烊完毕的伍秀玉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发呆。由于只留下一扇铁门半开着,所以店内的光线显得有些幽暗。
“老板娘,我想买一碗猪脚面线。”
“抱歉,今天的营业时间已过,明日请早。”她懒洋洋地应道,连正眼也没兴致瞧来客一眼。
“能否请妳破例一下,因为我明天一早就有要事必须返回美国处理,可能近期内都无法抽空再来光顾。”伫立在门口处的男客人,非但不因她的招呼不周而动气,反而口气极为斯文有礼,这倒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吃过我煮的猪脚面线?”由于男客人身处的位置背光,伍秀玉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却直觉地感到熟悉。
“那是我这辈子永难忘怀的滋味。”男人沉声道。
这声音彷佛似曾相识,她猛然由椅子上弹起。
“你是谁?”她拚命揉着眼睛,想看清他的长相。
“妳这么快就忘了我吗?”男人苦笑道,缓缓地步向柜台,干脆让她仔细看清楚。“秀玉。”他轻唤她的名。
怎么会是他?!
杨赫,她生命里最初亦是唯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