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想打就打,在担心什么?”
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让她惊骇的把无线电话掉落到地板上,转了几个圈。她猛地站起,抚着胸口,瞪视着无声无息出现的男人。
“真是傻瓜!”盛士暐露出蔑笑,松了领带,将衬衫及内衣月兑去,甩在床上。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快速走到门口,朝外张望,再将门锁上。“皇太后问了好几次,差点穿帮!你要在外头混也得替我想一想,我不像你,可以出口成谎,你知不知道编故事有多痛苦,你不觉得你太……”
他大掌迅速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一手使力勾住她的腰贴近自己。“霏霏,我才刚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你别像个怨妇一样唠叨,把我的好心情给破坏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可没让你独守空闺!我没有禁止你在外头和男人做什么,你也管不着我下了班去哪儿!”
他的掌心带着一股甜馨的香味,窜进她的鼻尖。同居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可以轻易分辨出属于他的气味,而现在自己感受到的,百分百源自于女人。那只搭在唇上的手,才刚抚过另一个身躯,沾上了……
他撇撇嘴,“名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你上次约会的对象?你放心,你如果想彻夜不归狂欢一整夜,我可以罩你,让你心理平衡一点,别老那么恨我!”
她皱起眉头,猛力推开他,那油然而生的厌恶,在缓缓蔓延。她努力抑制着与他唇枪舌战的冲动——午夜十二点了,只要她一轻举妄动,就有可能惊动对门虎视耽耽的老人,而被疲劳轰炸了一个晚上的她实在无力与之对抗,她一点都不想为了眼前的混球再遭凌迟。可是,她真的好想揍这个混球,就算一下下也好!如果不是他,她可以放胆的追求所爱,不必在这个精致的牢笼里和这怪怪的一家对抗;而身为“战友”的他,不但不体谅一下她的苦衷,还撇下她沉浸在温柔乡里,让她……
千回百转的心思,让两只漆黑的眼珠带着水气打转着,她用力咬着下唇,半晌吭不出一个字来,一张素颜因宣泄不出的新仇旧慢慢慢胀红了。她一口接一口吸着气,让泪水往肚里流,颤巍巍地与他对视着。
她的异常反应让他楞着了,他不会错看吧?她眼中的是泪吗?她伤了心了?只为了他的晚归?
“霏霏?”他试探的叫唤。“霏霏?没事吧?”他拍拍她的颊,捧住她的脸。
那带着哄诱的触模,像开启的键,引爆了她胸中板烧的一团火焰。她扳住他两臂,咬牙将他往后猛推,无预警的动作让他失了衡仰跌在床上,她跟着跳上床,重重坐在他的月复部,抡起拳头,愤懑的打在他赤果的胸膛上,一次比一次下手更重,毫不手软。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从齿间迸出的话带着被压抑的绝望,不能放声大喊令她泪如急雨,与拳头一起掉落在他的胸口。
他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捉住那在眼前挥舞着的手臂,吃疼的胸口使他忍不住咳了几声,他使劲直起上身,一翻转就将她压在身下。
“你吃错药了?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让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话未完,他蓦地噤声——她不再撒野,但身子却呈现剧烈的颤动。她一个劲哭泣着,闭上眼,任由泪水奔流,和俯视她的男人,形成怪异的对峙。
他松开她的手,但没有移动身躯,那源源不断的泪开始浸润他的心、软化他的恼怒。他第一次感受到她体内深层的哀伤,还有他不明了的悲愤,正在无声的释放着,那是他一向轻忽漠视的。可这不能怪他,她平日是如此的强硬,从不示弱……
“霏霏?”他唤,没有回应。
“霏霏?”他叹了口气,抹去她面庞的泪。“别哭了,皇太后会听见袖,又使了个眼色。
这出戏委实不轻松,没想到老人真的当真了,还慎而重之的把世交给请来看诊,看来李宛霏的好日子不多了。不过,现下还不关他的事,再拖个几个月老人也不致起疑,就是女主角那方得想想法子安抚。
一行三人送走刘老,他头也不回的往车库走去,盛母急急唤住他。
“士暐,你爸有话要说,先别急着走!”
他端详着近来老是对着他欲言又止、满怀忧思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司没事吧?”
“暂时没事。”盛父难得出现些微的尴尬,掩饰的咳了两声清清喉咙,才道:“你——和宛霏,还没那个吧?”
“得了,爸,我可不会替自己制造麻烦!你儿子为了你们天天和定时炸弹共处一室,辛苦得不得了,哪还有心情那个!”他瞄了眼大宅。“皇太后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得从长计议应付她想出来的新点子,你们尽快想想办法让我和宛霏搬出去……”
“士暐!”盛父一掌搭上他的肩,打断他,满脸凝肃地道:“我和你妈考虑过了,你,考虑和宛霏生个孩子吧!”
“啊?”他不可思议地瞠大了眼,接着阴冷的干笑几声,“爸,你真幽默,竟然把自己的儿子当种马,说生就生。你以为李宛霏是没大脑的布女圭女圭,说东不敢往西?要不是为了她那没出息的兄长,她这辈子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我……”
“怎么对你爸说这种浑话!”盛母喝道。“公司现在看起来没事,但资金还是不够,你爸得收购更多的股份才有主导权。可那些老股东你是知道的,哪个不想把盛氏吃干抹净,你爷爷打下来的基业你忍心看它毁在你爸手里?”
“那和宛霏有什么关系?”他绷着面皮,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老太太私下提过,她的财产——是要过给孩子的。”
提出这个要求对两老而言不是不难堪的,在公司呼风唤雨了大半辈子,却在这个当口求自己儿子成全,而且,手段还搬不上台面。
“老人家行事老不按牌理出牌,这你们也相信?我看,她分明是无聊了大半辈子,想在归天前用她那用不完的臭钱把我们要着玩,让她自己开心开心!上次经过她房门前,我听到她一个人在里头笑得可开心了,准是在得意我们这么容易让她玩弄在手掌心,所以你们也别太一厢情愿了!”这个话题令他极不舒服,他转身迳自走开。
“站住!”盛父低喝。“她的臭钱可以让你优哉一辈子不必管公司的烂摊子,就算是为你弟弟,你也不肯?”
“我刚说了,你们太一厢情愿了,这事没这么简单。先别说离婚的后续问题,先是要宛霏答应这一关就过不去了!”他没有回头,这事毫无商量馀地。
“凭你对女人那一套,她还会不答应?”盛母向前拉住他。
“妈!”他制止盛母跟过来的脚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从不用欺骗手段和女人来往。宛霏虽不是你女儿,但也是个人,凡事请适可而止。”
在不断加速的车子里,他回想的不是两老因失望而晦暗的眼神,而是昨晚因哭累倦极,在他怀中入睡的李宛霏。她就像颗随风飘扬的蒲公英飞絮,在何处落地生根完全由不得自己,而他却不会是滋养她的最好的土地,对未来,她的确是有理由好好大哭一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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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小巷道右拐至大马路,在星期五逐渐雍塞的车潮中缓慢前进。
“晚上真的不到我那儿了?”陆影娟打开粉盒,在一天繁忙后已失色的两颊补着妆,掀起卷翘的睫毛朝驾驶座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