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美国不是天涯海角,但是你的人生不需要不断的逃,你可以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享受你该得的快乐和无忧——”
“若涛,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我们不是还要去看电影吗?”她讨好的对他笑了笑。
他不再接腔,只直勾勾的看著她,看得她心慌意乱、手脚局促,想闪避他的审视,却闪避不了突来的郁闷。她吃了几口生菜,喝了一口水,终于一鼓作气地从座位站起来,垂首道:“我吃饱了,先到外头等你。”
她不等他反应,迳自在几道好奇的目光中,快步走出餐厅入口。
他或许不能明白,每天夜晚仅有的几个小时的相处,虽然没有深入到男女之间的亲密,但她却得到了多年来没有过的幸福感。在爱的呵护下,原是很容易让人沉沦的,可相反的,也激发出她更多的危机意识,深怕所有的美好会如梦幻泡影,届时她会跌得更重,万劫不复将会是她仅有的结局。
她已经失去及时行乐的本能了。
她在餐厅门外的回廊站著,透过半截玻璃窗看著台北市的繁华夜景。
“苏小姐,您好!”不太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她犹疑地回过身去,在看到对她颔首施礼的男人后,骇然的捣住嘴,退后一大步。
“苏小姐,别来无恙,打扰您了!”男人穿著整齐有礼,若不细看那双狭小的利眼,乍看会与公园那晚下令械斗的男人判若两人。
“你——”她再度后退,脑袋快速转动著因应之道。
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她要怎么反击?噩运来得这么快吗?
“苏小姐,我们老板在另外一头的富贵厅,他想和您商量一些事情。”男人恭敬的伸手作“请”字状,原有的息气掩盖得一丝不露。
“和我商量也是一样的!”
言若涛从后稳住她错乱的步伐,掌住她的肩。
男人讶异的看向他,小眼闪过精光。
“言先生是吧?上次天暗,没瞧清楚是您,多有得罪了。今天这事和您无关,我们不想把事情扩大,请言先生见谅!”他鞠躬哈腰,语气并无相让之意。
“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女人,有事不找我要找谁?你们老板呢?”
男人敛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紧紧相依的男女,点头道:“前头富贵厅,请!”
男人走在前头,苏璟衣急扯了一下言若涛的衣袖,“别去!不关你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言若涛勾住她的腰,附在她耳畔道:“璟衣,你再说那句话,我就当众吻你,你觉得怎样?”他执起她的手,从容的迈步前进。
盎贵厅是中式餐厅,今晚外场的食客并不多,大约只有三、四桌的客人,男人走向尽头的包厢,敲了门后直接入内。
里头一张中式圆桌,坐了四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为首的老者皓首慈眉、笑容满面,一见到言若涛,白眉一挑、长目一眯,但很快又恢复平淡,指著前方的空位道:“言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苏小姐也来了?你们请坐!请坐!”
其他人也同时点头示意,言若涛偕苏璟衣一同坐下。
老人指示一旁的男人,“倒茶!”
言若涛手一挥,微笑道:“不忙,今天没有预料会和各位碰面,时间不太充裕,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老人昂首一笑,点头道:“好、好!够爽快!我先自我介绍,我姓金,今天这件事是苏新和我们结的梁子,照道理和言先生无关,但既然您想介入,我也不多废话。苏新现在人消失了,东西和钱也跟著不见,而苏小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会不和她联络的,所以想请苏小姐老实告诉我们他现在的去向。”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我和苏新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们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她激动的想站起来,言若涛掣住了她的手。
“那就抱歉了,我们只好请苏小姐到我们那儿作客几天,直到苏新想到你了,愿意交还东西和钱时,你自然可以平安离开。这样,不知言先生有没有意见?”金老喝了口热茶,从杯缘瞥了眼不动声色的言若涛。
“既然苏新早就和苏小姐没有瓜葛,你们留下她也没有用,况且,有什么东西需要这样为难一个女人才拿得到?这如果说出去也不光采吧?”言若涛紧握住躁动的她。
“言先生不用为五斗米折腰,自是不能体会那些东西的价值。一亿呢!言先生,不是一百万,也不是一千万耶。我们不知道他为何胆敢黑吃黑,但是因为他一直不出面,我们只好想办法逼他出面,当然,一旦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就不能保证他的安危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苏璟衣倒抽一口气,那个数字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苏新竟敢犯下这样的错,她如何能全身而退?她为何会和这样的人有所牵连!
言若涛沉吟了一会,突然咧嘴笑了。“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没兴趣,你要怎么处置苏新也是你们的事,我只在乎我的女人开不开心、快不快乐,一亿元买她的快乐不算贵,我扛下了!但是我要你一句话,你们从此不能再骚扰苏小姐,最好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这是我唯一的条件,金先生觉得怎样?”
老人愣了几秒,随即开怀大笑。“言庆余的后生果然不同凡响,爽快!苏新真是走了好狗运,生了这么个好女儿,下半辈子可以不用愁了!就您一句话,您肯扛下这件事,我们当然得卖您面子,不瞒您说,我也是永亿的大户呢!将来在您那儿加码是一定的。”
“言若涛,你疯了!”苏璟衣不可思议的瞪著他,倏地站起,面向老人。“我父亲的事我会承担,我跟你们走——”
“璟衣,电影快开演了,我们走吧!”言若涛长臂一勾,将苏璟衣连拖带拉的挟带出那间厢房。
第九章
她的明眸大小适中,多数时候清澄如水、柔光盈盈,言若涛没想到她盛怒时也会目露凶光,颇具威势。
从一踏进大门,她便紧跟在他后头,用迫人的眼神盯著他不放。
和言若涛有著远房亲戚关系的言玲,原本还斜卧在沙发上,一瞧见苗头不对,便急忙关上电视,放弃正欣赏到一半的光碟影片,逃回客房去也。
言若涛不置一词,直接走回卧房,苏璟衣亦步亦趋地跟著,继续用她的眼神“杀人”。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吗?我问你的话你听见没?”她推了一下他的肩头。她的手劲还真是不轻,比她高上一截的他,身体仍不免往前倾了些。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然后动手拉松领带。
“你这样是在姑息养奸你知不知道?一亿可以做多少好事、救助多少贫病交迫的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钱花在那种人身上!”她又推了他一把。
“璟衣,我是为了你,不是为了苏新。”他无奈的闭了闭眼,解开衬衫的钮扣。
“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做,你听清楚了没?我不想成为你的麻烦制造机,你明天就跟姓金的说,这个交易不算数,你不会给他这笔钱!”她几近嘶吼。
“在我心里,你比一亿还值钱,只要你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我愿意付任何代价买你的幸福,你永远不是麻烦,别再钻牛角尖了!”他有些动气了,这个女人竟与他如此生分,他为她做的事没有一件能令她眉开眼笑的。
“让苏新那种人得意我不会开心的,他活该被他们剁成肉酱我都不会掉一滴泪!”她眼眶含泪,直喘著气,愤怒使她脑袋发胀、全身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