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鸣把她抱在怀里,对她热切地微笑着。“跟我多说一点女儿的事。”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父亲!
丽儿看到他那么自然地接受突然多出一个女儿的事实,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更觉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好男人。早在十七岁就看出他的好,果然敢做敢当的“好男孩”长大后也会是一流的好男人。
那个夜晚,她叨叨絮絮地描述着他们的女儿——千喜的一颦一笑,生活点滴。
奔重鸣也从话语中,逐渐勾勒出女儿的形貌、个性、人品。果真没错,是他的女儿,知道要保护妈妈,他应该给她一个嘉奖。
“听起来,她是个很独特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事准则,很像我。”重鸣有感而发。
丽儿愉快地笑了。“你们一定很合得来,千喜连外貌都遗传你较多。”
“是吗?我倒希望她更像你一点。”
“你不许批评她哦,千喜是个贴心的好女儿,从不做让我皱眉的事。”
“我开始担心了,你爱女儿胜过于爱我,这我可受不了!”重鸣半开玩笑地说,心底认真地计算要把女儿送去读寄宿学校,寒暑假在家就够了,平时是他和丽儿的两人世界。这不是他欠缺父爱,而是他自己也是这样长大的。
“你真傻,爱丈夫和爱女儿是不一样的。”她从不杞人忧天,甚至有点儿无邪。交代完千喜的事,心中的宁静感又回来了,感到轻松而安适。每件事都会很好的,她开心而笃定的这么想。
等到要上床睡觉之别,她才想到要问:“我明天就连络千喜,让你们早一点父女相认,好吗?”
“不用,我等她来找我。”
她似乎感到诧异。“她怎么可能来找你?她不知道你的住处。”
“她会找到我的。”他缓缓地道:“如果她像你所形容的那么酷似我,一旦她得知我是她的生父,而你又一直不敢跟我挑明了说,她会采取行动的。”
“是吗?”丽儿的星眸睁得很大。
“老实说,我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重鸣轻笑道:“既然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女圭女圭,不可能让我抱到膝上疼爱,我这做父亲的也不能用洋女圭女圭和巧克力哄骗她,那反而会遭到耻笑!我只有等着——见招拆招。”
她伶俐地说:“千喜非常善解人意,她会体谅你的。”
“我相信她会,但要等她对我心悦诚服之后。”他是很重实际的,换了是他,也不会轻饶了抛弃妈妈的男人。
丽儿轻叹:“都怪我十多年来不曾向千喜透露有关你的事,我以为我们不可能再见面,说也无用。”
“的确,说也无用。一个不在身边的父亲,就算贵为国王又如何?”
“重鸣……”
“不要紧的,丽儿,我们都还年轻,有机会补救的。”他拥着她,笑得高深莫测。“记得哦,你和女儿通电话时,千万不可说出我已知道有朱千喜这号人物。”
“你真要玩?”
他执拗地说:“所以你要站在我这边,暂时不要点破真相。”
“你们两个哦!”丽儿悠悠一笑,心想,有何不可!没人规定“父女相认”要像小说戏剧里的情节拼命洒狗血,或两人相拥痛哭;或一人尖叫不认,一人涕泣忏悔,气氛浓重得宛如走进灵堂。那种“真情流露”或许赚人热泪,十分耗损精神,不是朱丽儿所乐见。
往事如烟。当年的一场轰轰烈烈,只盼能换得如今的嫣然一笑。
一听说有机会看辜重鸣出洋相,竟是响应者众,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出馊主意,身先士卒的要配合演出。
千喜不免怀疑:“原来我爸的人缘这么差?!”
在场的除了秋必娜、徐巧盈、徐巧盈的大哥卫东阳,再由卫东阳召集元正则、贺星月这对准夫妻;辜重德和辜以侬则是闻风而来,他们心里藏着“秘密”,需要和卫东阳合作共同玩弄辜重鸣一下,不想朱千喜自个儿先出现。兄妹俩喜出望外,争着自我介绍。
“我是你叔叔!”辜重德先喊出声。
“我是你亲姑姑!”以侬利用同样是女性的方便将千喜揽到身旁细瞧,赞道:“好标致的小美人儿,活生生是二哥小一号的翻版,五官鲜明,但线条较为柔和,你妈妈真的好会生!你叫千喜对吧,我是你姑姑。”她期待的看着侄女。
“姑姑。”千喜嘴巴可甜了。
重德在一旁叫嚣:“我呢?我呢?我是你叔叔。”
“叔叔你好,希望以后不必改口叫你姐夫。”
知晓内情的人都在喷笑,当然以辜以侬笑得最大声。
“你果然是二哥的女儿,嘴巴一样毒。”重德摇头叹气。“你怎么不多像你妈一点呢?你妈多温婉、多有气质!”
千喜嘿嘿一笑,暗想:“我妈又没跟你生活在一起,你怎会了解『气质』不能当饭吃!不行,需为老妈留点形象,将来在婆家才好做人。”
在得知朱丽儿一直不敢对辜重鸣坦白生下千喜的事,辜重德击掌道:“都是二哥不对,他身上一分一毫和蔼可亲的气味也没有,楚楚可怜的朱丽儿一开口试探,铁定又被他吓得倒退三步,哑口无言。”
千喜为难道:“我不要妈妈被他凶。”
“你放心好了,”重德正义感十足的说:“我偷偷带你回去见祖父祖母,先把老人家的心抓牢了,你爸敢多放一个屁吗?想想看,你妈有勇气生下你,又把你养这么大,辜家上下都应该对她鞠躬敬礼,感谢她的大恩大德。”
千喜怪道:“我妈有这么伟大吗?”
“有,当然有。”重德想到自己不必再遭母后大人逼婚,便对朱丽儿感激得不得了。“你不用担心你妈会被你爸欺负,我绝对站在你妈这边的。所以,你也一样是吧?毕竟你也是二哥手底下的受害者之一。”
以侬不置可否,她可是亲眼见到重鸣和丽儿的相处模式,他们互相疼惜都来不及了,谁也不忍欺负了谁。
“千喜,你要原谅你姑姑,她如今是你爸身边的秘书,拿人薪水,不敢放肆。”重德一本正经,轻快地说。
“你少挑拨离间。”以侬扬一扬头。“千喜,以后大家相处久了,你就会明白,你这位三叔时常口没遮拦,而且自命风流,怪的是,女孩子都喜欢他。”
“现在是谁在挑拨离间了?”重德挑眼道。
千喜眉宇一清。她感觉心头暖洋洋的,浑身舒畅,她喜欢她的“家人”。
“我说,你们的认亲仪式还真是与众不同,比较像吐槽大会。”卫东阳身为主人,有责任把话拉回正题。“现在你们都互相介绍过了,也该言归正传了。要如何把千喜的身世公开,给辜重鸣一个大喜!”
元正则突然出声:“你确定你母亲还没有向重鸣坦白?”
他一手搂着星月的香肩,眼睛却盯住千喜说。他记得很清楚,重鸣对丽儿迷恋至极。
“我确定,因为她不敢说。”千喜的语气是平和但肯定的。
“为什么不敢?”元正则正色说:“你不要被重德所误导,你的父亲其实是个外冷心热的人,我敢说他对朱丽儿依恋情深,没有理由不接受自己的女儿。”
“因为,”千喜慢吞吞的,不大情愿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我妈是独生女,我必须从母姓,绝不可能改辜。”
奔重德等人都呆了一呆。心想这确实难了。
奔以侬想到老板那自傲的性格,摇了摇头。“怪不得丽儿隐瞒至今。”
元正则自问,换了是他肯让长女或长子从母姓吗?答案是免谈,除非生到第三个“保障名额”。有钱人最怕没后代,使一干外戚在旁虎视耽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