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愚,这间卧室的布置你还喜欢吗?有什么该增该减的你尽避说,我找设计师来整修。”崇岳带着念愚参观他的卧室。念愚浏览室内的装演,原木家具,几幅油画,古拙的铜雕与暖色的灯光,敞开的落地窗外是宽大的阳台。
“这是你的房间怎么问我的意见?”
“怎么不问?这儿以后便是我们的新房,当然是要你住得舒服。”崇岳笑着回答。
“你真打算娶我?不后悔?尤其你知道崇葳以前是……”我的人幕之宝。最后几个字她说不出口。
崇岳知道她的意思。“我早就知道,公司周年庆那天晚上,我让他认过你的照片,所以之后我就去了欧洲。那时我决意与你分手,因为我想几千里的路横在中间,忍住不去找你比较容易,只是我太高估自己的毅力。之前阻隔我们的时光没能办到的事,再远的距离又有什么作用?我投降也认命了,你就是我的命运,除此之外,别的路都不通。”他认真地表白,并不回避自己当初的挣扎。
念愚眼中溢满了泪,主动地靠人他怀中,“你爱我!”这句话是叙述再加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仿佛他的爱是一项奇迹,她不知道自己竟值得他如此的对待。
“傻瓜!你到如今才知道吗?”他轻轻责怪。“从我们初见的那一天起,没有一刻我不爱你,你怎么可以对自己没信心,也对我没信心呢?倒是你,总是吝于对我说出那三个字,就算有也总是在我们……忙碌的时候。”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迭声地喊,似乎不如此便不足以宣泄自己的感情。“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我们是一对无可求药,感情用事的傻瓜,谁也没比谁聪明一分!”
“是谁也没比谁傻上一分!所以都聪明地在第一眼就认出彼此!”
他不再说话,胶着的四片嘴唇紧紧吸附着,表达了更多语言来不及说出的爱意,双手急切地解着彼此的衣衫,向后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深夜,虫声卿卿,玉兰花的浓香随着晚风飘进屋子里来,窗外的月光没有醉,深蓝的天幕中憾漫着点点霞光;屋中的人儿也舍不得睡,喘息与申吟才稍止,被单下的相拥的身躯间容不下一丝缝隙。
“岳……”她欲言又止。
“嗯?”他俯懒地应了一声,手指柔柔地在她雪白的背上滑动。
“崇葳……一他停下指间的活动,有点疑惑她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名字。
“我和崇葳从来没有……”她在他耳边低低陈述自己和琳达的李代桃仁之计。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除了曾经是个欢场女子,这是个骗子?崇岳放松地叹了口气,此刻才知道那压在心上的巨石有多沉重,它固然不能减损自己的爱意,可也不能说毫无芥蒂。
“谢谢老天!不,谢谢你聪明的计谋!”
“你不认为我是个唯利是图的骗子?”
“我了解你的苦处,只恨自己不能早点认识你,让你不用吃那些苦头。
“我的牺牲并不能挽回妈妈的生命。”她遗憾,而这遗憾是不可弥补的。
“从另一方面想,至少你的父母现在是在一起了。”他也只能这样安慰她。
“是啊,我知道她没有一天不想念爸爸。当我小的时侯,她常常抱着我哭,后来我长大懂事了,她背着我哭,可我是知道的,我宁愿她在我面前哭,至少我可以帮她擦眼泪。”
“啊,你们母女可真像,全是泪缸子。”
“你取笑我?”她瞥了他一眼。
“不,不是笑你,我是永远舍不得让你伤心流泪的。若是——你真有什么不如意,我也要你在我面前流泪,别偷偷地哭.那”样至少我可以帮你擦眼泪。”他用她的话回应她。
“谢谢你!”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谢谢不是这样说的,是这样……还有这样……”他的双手和唇又忙碌起来,侵略她全身。
她没有异议。
五点钟不到,崇岳提着公事包走进家门,他将公事包和给念愚的生日礼物放在客厅后便直接走到厨房门口。
他想念愚这个时候一定是和王妈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餐桌上摆放着一个装饰得十分美丽的蛋糕,那是他一大早就吩咐王妈准备的。宽敞的厨房宽荡荡,只有王妈一个人。
“王妈,念愚呢?”
“岳少爷,你这么早就下班了?念愚说她出去走走,六点钟以前会回来。”
“有说去哪儿吗?”
“她没说,本来我让老王送她的,她说要搭公车就好了。”
崇岳有些不安,有些失望。这是她搬进崇家之后,第一次单独出门。他看了一眼时钟,指针正指向五点,还要一个钟头才看得她,他真情愿自己别提前回来,他已经太习惯一进家门就见到她。
回到客厅坐下,他拿起一只包装得十分精巧的盒子把玩着。
念愚不受珠宝首饰,要送她一份能够让她惊喜的生日礼物并不容易。
盒中装着一个限量发行的瓷偶,他一见就爱不释手,那是一只小狈打破了盘子,垂着耳朵怕主人发现又心虚又可怜的表情,逗趣极了,念愚一定也会跟他一样喜欢的。
慢吞吞的胡桃老爷钟档档裆地敲了六下,他有些坐立不安。她不是说六点钟之前会回来吗?
一等再等,钟声又短促地敲了一下,他也问过了崇葳,却没人知道。
终于在钟声又响起之前,念愚进了家门,一言不发,她直直走进他怀中,呜咽着。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崇岳抬起她的下巴,心惊地问。
她摇摇头仍是不语,直到好一会儿止住了哭泣才开口,“你说过别偷偷地哭,我一直忍着直到回家。”
“傻孩子,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六点钟之前到家的吗?怎么这么晚?”
“对不起,公车抛锚了。”
“公车抛锚了?所以你哭?”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当然记得的,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为你庆祝生日,怎么可能会忘?”
“我的生日也是纪念日,妈妈是在五年前的最后一次和我说话。”
“你去墓园了,是不是?怎么不让我陪你去?”
“你要上班,我以为可以在你下班之前回来的。”
“问题不在这里,你又忘记在那里遇到不良少年了?”他旧事重提,“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论你什么时候要去上坟,都让我陪着你,好吗?”他止住话,吻着她顶上的斑斑泪痕。
“嗯。”她应了一声,两人相拥上了楼。
这是一个没有人能忘记的日子。
对崇岳来说,这是他最心爱的人的生日。
对念愚来说,这是挚爱的母亲车祸的日子。
对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脸色苍白的崇葳来说,那是一个变调的情人节。
他记得五年前的今天,他和当时的女朋友大吵了一架分手。他喝了多少酒?他记不清楚了,连着他带上车的是五瓶还是六瓶?开着他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肆意在马路上奔驰,闯过了几个红灯,最后在一个路口遇上了小小的阻凝,赫醒了他一身的酒意。
“小葳,什么事找我?这么郑重其事?非得到书房里头来谈?”
崇葳谨慎地锁上书房的厚重木门,引来崇岳疑惑的一瞥。
“这儿看得到花园。”崇葳回答得莫名其妙。
崇岳抬头往窗外望去。念愚正和王伯在园中修剪花木,时间还早,阳光不强,再过半个钟头就该提醒念愚进屋子里来,别晒伤了。
窗帘大开,窗子却是紧闭的,白花花的阳光无遮掩地透进屋中,凉风悉数被挡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