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你游戏花丛之后得到的结论,你以为我会把她藏在角落里从此不见天日?我若是那样对她,就不配说我爱她!”
“爱?大哥,你确定你不是一时为她的美貌所迷惑?酒店的女人都自有一种蛊惑男人的魔力,可那只能迷人一时,不能骗人一世,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免得到时后悔莫及。”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错误的经历只让你学到用一种污浊的眼光去看待女人,以至于所有的女人在你眼中都只有一种模样。爱情是这样,你相信它未必能得到;你若不相信,万万得不到。因为就算你遇见了,也认不出来。遇见了,我认出来了,却几乎失去,现在我要牢牢抓住,不让它从我手中溜走。是的,你有太多空闲去识得各式各样的女人,却只在她们身上看到同一种颜色,因为那种色彩是你抹上去的,除此之外,你再也看不见别的。所以卡门对于你只是一项交易,其他女人也是,我很清楚自己的感觉,不清楚的是你自己。”
崇葳沉默了。他一向认为自己虽然样样及不上大哥,可在女人方面,他懂得可多了。可是他真懂得的是什么?他和那些与他家世相当的女孩,谈的都是吃喝玩乐,这个没空,换了另一个也是一样,和那些酒国名花交际,仍是同样的心态,到如今他剩下的是什么?她们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而他对她们而言也同样什么都不是。
之前他有将卡门娶进门的念头,因为他想念她神秘冷艳的激笑,更想念她在床上的热情如火。这名百变女朗在大哥面前又是什么模样?能让他理智过人的大哥死心塌地?她是他纸醉金迷生涯中最后一个纪念,仿佛得到她也就得回一部分往日的风流潇洒,他坐在轮椅上这么久,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她的不告而别,任凭他再如何思索,他所能得的结论仍然只有一个,她已经在他身上捞足了钱,完全没有耐心再和他周旋下去。事到如今,既然他那超高道德标准的大哥能容忍这样的恋情,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心中有了定论,崇葳开了口,“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无话可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回家来?”
“等我确定你不会给她难堪,我希望你们见面时,她若不提及你们相识的经过,你也别去提,不论是明言或是暗示都不可以。”
“你要我当做没这回事,这我做得到,但是她也能当做没这回事吗?”
“我担心她不能。”崇岳坦白地回答,“我也无法估计她的反应,不过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大哥,你真的很爱她?”
“是的,我爱她,这样的话真不像是我会说的,不是吗?以前我以为夫妻只要相配就够了,现在除了她,我再也不会要别人。年纪大了才坠入情网真是丢脸,这点要让你取笑了。”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不会笑话你的,就如你所说,我对女人的经验太多,对爱情的经验太少,我只是好奇你认识的念愚和我认识的卡门究竟有什么不同。”
“你一定会喜欢——”她的。他打住话。他可不要小葳喜欢她呀!
崇葳噗呼一声笑了出来。大哥那战战兢兢的神情太有趣了,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那种人,想不到也有今天!
“我知道,我知道!”崇箴止住了笑意。只要事关那位伟大的念愚小姐,大哥是禁不起玩笑的。“我会学会尊重她,并且会小心别太喜欢她,这样可以了吧?”
崇岳满意地点点头。
饼了这一关,心事放下了一半,下一步要怎样把念愚拐进家门呢?
第九章
车道蜿蜒通向一座三层的洋楼,和式庭园流水行逮,点缀着几棵垂柳,数只杜鹃与山茶,一处小小的水塘满开着或紫或黄的睡莲,水边遍植着蓝色的芭尾花与金色的水仙,随风摇摆,项控自怜。
今天是崇岳的生日宴会,不过崇夫人不在国内,宴会又不邀请外人,出席的只有兄弟俩和念愚。
灯火辉煌,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与餐桌上的彩色蜡烛,映照着墙上几幅印象派的风景油画。
念愚一开始并没有认崇葳,只觉得他斯文俊美的脸孔似曾相识,直到上了主菜,念愚觉得那两道老是投向她的目光莫名奇妙,不仅仅是好奇而已。
“你是……二少?”念愚放下手上的刀叉,再也没有食欲吃上一口。
“你终于把我认出来了?我还以为我长了一张大众脸,见过即忘呢!”
“但是,你姓……”他姓什么?酒店里人人称他二少,除了称呼,她其实对他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若是知道这位二少是高峰的小开,当初他绝对不会去高峰应征的。
心中五味离陈,念愚说不清是遗憾是庆幸。
她抬头看看崇岳,见他神色平静,虽然是早已知情。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求婚之前?还是之后?
她回过头注视崇葳莫测高深的笑脸。
“唉!别这么严肃好吗?我不会跟你追究往事的,你就快成为我大嫂了。人家说长嫂如母,我已经有了一个如父长兄了,以后又要多一个人来管我,你可要手下留情啊!他可怜兮兮地说,一副饱受虐待的模样。
他的玩笑化解了念愚的尴尬。“哦,你大哥都是怎么管教你的?功课做完要去住柴房?”
崇葳噗嗤一笑,“幸好我们家没有柴房。”否则他念书的时候大概天天要在柴房过夜了。
“我看你们家空地蛮大的,盖上十间八间没问题。”崇岳一听乐不可支,“是啊,十个八个不算少,凑成一打刚刚好!”
还押韵呢!说得可真顺口!
念愚脸色一红,喃喃地回不出话来,唇边凝着一朵微笑,两顿梨窝若隐若现。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回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难再得……
崇葳心中一动,也是愣愣地瞧着那激红一般,不曾化妆却薄染胭脂颜色的美丽面容。他还不曾见过去脸红的女子,酒店中的女人向来是不打翻调色盘不甘心的,可是这个起初的她却是大哥的,他所曾经拥有过的从来都只是一张面具罢了!
大哥说得没错,他的游戏人间让真心成为不可能,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就凭他那双跑也不得跳也不得的腿?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突然沉默了。
“怎么都不吃了?王妈做的菜不合胃口吗?小葳,我记得你最爱吃王妈做的法国莱,怎么一动也不动呢?念愚,你吃不惯西餐吗?我们王妈是十项全能的,你想吃什么她都做得出来,我让她帮你准备,好吗?”崇岳温和地插进话来,不着痕迹地改变话题。
“不、不,不用麻烦了,这莱很好的,你知道我不挑食。”
崇葳也从沉默中清醒过来,“是啊,大哥,为了你的生日,王妈可是把她的绝活都搬出来了,连点心都是费尽堡夫的,你怎么可以说她做的菜不合胃口?把她气跑了,我看妈回来你怎么跟她交代?”
“喂,不捧场的是你,怎么赖到我头上?”
“当然啦!小弟有事,大哥服其劳,圣人之言,岂能有误?”
崇岳看他摇头晃脑地说着那些文绉绉的活,几乎忍俊不
住。“我看是崇葳之言,圣人听了也只好摇头。”
“这么时髦?连圣人都流行吃摇头丸?还是大哥有研究,小弟佩服!”念愚边听着兄弟俩一搭一唱,盘中的食物也一点一点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