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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红颜知己 第23页

作者:心情

遥翔再看一眼弯弯曲曲的水道,走出花园应道:“我在这儿,甚么事?”

老管家走到近前,放低声音道:“爷,刘二死了。”

“甚么?”遥翔大惊:“怎么会这样?”

“听他哥哥说,自从被遣出府之后,他每天都到后门问紫衣的消息、后来听说紫衣死了,就不吃不睡不说话。今天早晨,人不见了,下午在城外的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遥翔二时之间竟无法消化这个消息。这刘二也算个痴心汉子,紫衣啊紫衣,你又是何苦?

他突然想起遥冲的话:“你这辈子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女人?”

甚么是真正的爱过?情这个字究竟代表了甚么?难道爱过的男人都像遥冲和刘二一样痴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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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霓躺在床上,拉紧新换的棉被,刚刚入秋,怎么就觉得冷了呢?她起身靠着,听到窗外有气无力的蝉鸣,树枝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像张牙舞爪的鬼魂。下人们都传这间屋子不祥,先后死了两个女人,夜半会有鬼魂走动。她在心中默默祈求:“紫衣姐姐,你若真的泉下有知,就来跟我说说话吧。你答应过晚上陪我说话,还没实现你的承诺呢。”

仿佛真的有鬼魂听到她的召唤,窗外有个女人的影子闪过,云霓猛然坐起,试探的道:“紫衣姐姐,是你么?你来找我了么?”

只有继起的蝉呜回答她,但远处似乎有甚么光亮在晃动。她穿衣下床,推开门,果然见有一点昏黄的营火在后花园门口闪烁,忽忽悠悠转进园子去了。她想也没想就追过去,她不怕紫衣的鬼魂,就怕她不来找她。转进园子,就听见有女人断续的呜咽声!云霓心中大喜、以为真是紫衣回来了,生怕惊走了她,轻手轻脚的朝哭声走去。那哭声突然断了,有人喃喃自语,她走近一些,听的真了,果然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却不是紫衣,而是红袖的声音。

只听她絮絮叨叨的乞求:“紫衣姐姐,你放过我吧,我不是存心要害你啊!主意虽然是我出的,但是事情是星儿做的,你都可以原谅她,为甚么不能原谅我?还有刘二,我没有得罪你,是星儿叫你拿扇子去赌,也是她叫管家去抓证据,我不过是多嘴说了两句话。紫衣姐姐,刘二哥哥,我给你们烧多多的纸钱,让你们在那边过好日子;我以后每天早晚一柱香,让菩萨保佑你们投胎到好人家,做千金小姐,做皇侯将相。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云霓扒着石头探头,看见红袖坐在河边,一道哭边烧冥纸,愈听她的话心里愈气,最坏的就是这丫头,到头来还不知悔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星儿。想着想着,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她爬下石头,扯乱了自己的头发,用泥土抹黑脸,弄花了嘴上的唇膏,摘了片细长的柳叶置于口中,解开腰带搭在头顶的树枝上,结了个活扣,爬上大石头,双手抓着腰带两边,将头置于活扣上。准备妥当,她扯开嘶哑的嗓子,拉长声音:“红袖,你这个小贱人,还我命来!”

红袖一心一意对着“映月池”烧纸,哪里想到背后会传来阴森恐怖的声音,吓得扔掉手中的冥纸和灯笼,不敢转身,牙关抖的“格格”响,声音断续:“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在祭我的魂吗?我就显灵出来跟你算清这笔帐。”她的声音本来就哑的难听,又故意压低,红袖惊恐之中听来当真如厉鬼一般。

她抖的像风中的落叶,眼泪鼻涕一起流,跪爬着转过来!仍然不敢抬头,不停的磕头道:“紫衣姐姐,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你这个小贱人,心肠歹毒,诡计多端,比星儿可恶不止百倍,让我绕你,比登天还难。”

“紫衣姐姐,你要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我?除了让我死,我甚么都答应做。”

“嘿嘿嘿!”云霓阴惨惨的笑。

红袖以为鬼要来抓她,吓的转身想跑,无意间瞥见高高在上的云霓,这一看,三魂七魄都飞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吊在树上,青黑的脸,白森森的牙,血盆大口,吐着暗绿色的舌头。哪有心神判断是真鬼还是假鬼,红袖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咚的栽进河里。

云霓急忙跳下大石,趴下伸手拽红袖的裙摆,费了吃女乃的劲儿才将她拖上岸。她躺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才抱起红袖的头,拍着她青惨的脸颊,看她死了没有。红袖幽幽的吐了一口气,咳嗽两声转醒,张开眼就看到女鬼正抓看她的头,尖叫一声蹦起来,口中喊看;“鬼呀,鬼呀……”连滚带爬的逃跑。

云霓反而被她吓了一跳,见她吓成那个德行,也算替紫衣出了一口恶气。她解下腰带回房去,刚才红袖那声尖叫已经惊醒了熟睡的众人,一会儿又要大乱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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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精神恍惚,抱着星儿不停发抖,别人跟她说甚么都不应,口中一直念着:“鬼,鬼,鬼来捉我了,鬼来捉我了。”

遥翔命人到后院去察看,除了未烧完的冥纸和熄灭的灯笼,哪釆的鬼影子?

遥翔仔细观察池一边压倒的水草和遗留下来的水渍,显然有人救了跌落水中的红袖。他吩咐道:“大家回去睡吧,没甚么鬼魂,可能是红袖产生幻觉了。管家,多派些人手到后院巡夜。”

“是。”众人嘀咕着散了,这几年就是不太平,总三更半夜的扰人清梦。

遥翔发现云霓没有来,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直接来到她的屋子,室内的灯还亮看,云霓已经换上干净的衬衣,正在梳头,见他进来,立刻擦干脸福身行礼。

遥翔低声问:“还没睡?”

她点头。

“外面吵翻了天,你为甚么不出去?”

她不答。

他勾起堆放在椅子上的湿衣服问:“你刚刚到哪儿去了?为甚么衣服都湿了?”

她仍不答。

他抬起她的下颌,直视看她:“为甚么不说话?”

她指指自己的咽喉。

他无标的放开她:“你做得太过分了,稍有不慎,极可能又是一条人命。”

她垂着眼,抿紧嘴,无动于衷。

他挪开衣服,抓紧她的双肩急道:“不要这样,我知道紫衣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你的心也死了吗?恨意让你冷酷得连人命也不顾了吗?这不是我熟悉的云儿!我的云儿温柔可爱,善解人意,虽然有些调皮,不肯吃亏,但是明理识大体,决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那个善良的云儿哪儿去了?”

她依然垂看眼,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他的云儿?她已经不是他的云儿了,就在她为了他牺牲自己的身体对付遥锐的时候,她就不是那个善良的云儿了。轻贱红袖的命叫伤天害理,那紫衣呢?刘二呢?遥锐呢?甚么叫做明理识大体?基么叫做伤天害理?

“云儿,你说话!”他用力摇晃她,摇得她披散的发在脸上拂过,打得人皮肤生疼。

他的指节捏得泛白,几乎要将她的香肩抓碎了。她只是咬紧下唇忍着痛,哼也不哼一声。

直到看到她雪白的贝齿下面渗出一排血珠子,他才猛然惊觉弄疼了她,急忙放开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贝齿放过那可怜的唇。下唇边缘一排明显的齿印被血丝填满了、还在不断的渗出来。她张着嘴,微微抽气,眼中一片茫然的冷漠,一丝泪意也没有。这不是云霓!云霓是怕痛的,她感情丰富、心思敏捷,会夸张的撒娇磨人,会谨慎的轻言细语,会虚伪的妩媚调笑,会直率的伶牙俐齿,但是决不会全然冷漠。她那双大眼睛永远流动着光彩,哭也好笑也罢,永远有生命。但如今,他在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冷,深深切切的冷,无道无际的冷,黠然疗黑的冷,令他不出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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