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的名字不太适合,不合乎礼教,如果称他“穆大哥”又好像有些怪,毕竟他们并没有那么熟稔。
“那以后我改叫你穆公子好了。”想了许多,她只有想出这种称呼。
“不好。”
穆子然可不喜欢她这么叫他,因为,如此一来她只是把他当成陌生人对待,和对一般人没两样。
“以后都叫我穆大哥。”
看她这么死脑筋,他自己提议还比较快。
“这不好吧?”她叫不出口。
“不改口?那你就认命的待在房里吧!”他就不信她还不答应。
两相比较利害关系,商芷兰只好同意他的条件;反正只是换个称呼而已,她又何必拘泥。
“好吧!我同意。”
“是吗?太好了!”穆子然贼贼地说。
事后,商芷兰才知道自己受骗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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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骗子!
说什么不用再待在房里,结果只是由房间的牢笼换成书房的牢笼罢了!
现在有他看着,她就更别提有什么自由了。
不过,在书房至少还有书可看,比起枯燥乏味的房间好多了,她也别再多加奢求。
只不过,虽说她是他的贴身婢女,可是,她不但不用做任何事,反而还让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事情好像有点不一样,完全不是她预料中的事。
对于他的决定,她根本无力反对,只能乖乖听话,不要再惹他生气才是最重要的。
坐在他安排的躺椅上,商芷兰手上拿着诗经,正一页一页拜读。
穆子然对商芷兰可非常好奇:她竟识字!
他原以为她是苦命人家的女儿,才必须靠着为奴为婢过活;今日一看,其实不然,她不是出身贫苦人家的人,否则,她不会识字,甚至了解诗经中每一篇。
一个出身非富即贵的人,为何宁愿为婢?这其中想必大有问题。
她的身世依旧成谜,看来,他有必要对她多加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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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一进门后就见穆子然心不在焉,而且目光一直凝聚在商芷兰身上;看来,有人坠入情海而不自知。
唐文这几日和商芷兰相处以来,他明白她是位好姑娘,他倒也乐观其成,乐于看到她成为穆家庄的庄主夫人。
“庄主。”唐文出声打断穆子然的沉思。
听到唐文的声音,穆子然觉得自己真是失礼,竟然会漠视他的存在;他极为尴尬地清清喉咙才开口问:“有什么事?”
唐文跟在他的身旁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明白遇到这种情况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行了,不用让那个只顾着看书的她知晓。
两人很有默契的跳过刚才穆子然的失神,绝口不提这耐人寻味的情事。
“王少爷命人送请柬过来。”唐文由袖内抽出一封红色的信交给穆子然。
穆子然摊开一看,原来是王老爷五十大寿,王庭梁邀他为王老爷祝寿,顺便过府一叙。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王庭梁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请他过府,想必不只是为了祝寿而已;说不定祝寿是个幌子,有正事要办才是真的。
看来,王府将有一场好戏,他如不到就丧失看戏的好机会。
“唐总管,准备贺礼,王老爷过五十大寿,我会亲自去祝贺。”穆子然对着唐文说。
“是的!我会准备好一切。是要先送礼过去,还是庄主带着贺礼一起去?”
“先送礼过去。”
就在两人持续交谈时,一阵细微的啜泣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他们望向发声处,就见商芷兰的肩膀正随着她的哭泣而耸动!不敢大哭出声,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
“庄……”
唐文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穆子然举起的手示意唐文不要说话,他立即噤声。
穆子然又挥手示意唐文先下去。
唐文了解他的意思,一声不响一地离去,还替他们关上房门。
对于唐文的多事,穆子然只是一笑置之;他真不明白唐文的心中除了想到那档事之外,就没别的了吗?
他的思想实在太邪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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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么?”穆子然从后抱住商芷兰。
他的动作让商芷兰感到非常不自在,她在他怀里不停地扭动、挣扎,并偷偷拭去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你别抱着我,快放开我。”
“没事?”都哭成这样子还说没事,骗人的技术太差了。
“有什么事不能对我直说,一定要这么瞒着我?我这么令人难以信任吗?”为了要让她说出心底的话,穆子然语气温和的询问她。
听到他这么温柔的问话,商芷兰哭得更伤心。
看她净顾着哭,什么话也不说,手上却紧紧抱著书本不放。
懊不会是书中写了什么引起她伤心的吧?
穆子然抽出她手上的书曰,就见书本翻到“蓼莪”这一篇。
“蓼莪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莪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瓶之罄矣,维晷之耻。鲜民……”穆子然尚未念完,就被情绪激动的商芷兰给打断。
“不要再念了!我求求你不要再念了!”
商芷兰捣住耳朵,不想听到他念的声音。
“好,好,我不念了,你别这么激动。放轻松、放轻松。”他轻声安抚她,想平抚她的情绪。
有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依靠,商芷兰靠在穆子然怀里,只是静静地流着泪,不说一语。
不敢问她为何伤心、为何而哭;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默默守候着她,等到她想说时再说。
两人维持同样的姿势过了许久,商芷兰心情虽然平静多了,但她还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甭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安全的怀抱;她极为留恋他为她带来的温暖,不愿意离开。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月复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商芷兰缓缓念出蓼莪的后半段。
“我觉得我很不孝。”她说出她现在的感觉。
穆子然知道她终于想说了,他不插话、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当个好听众,听她娓娓道来。
“我爹娘生我、养我、育我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我不但没有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还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地了结自己的生命,我对不起他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竟想毁了父母赐给我的生命!我是个不孝女!”
“爹让我识字、读书,原是希望我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结果,我读了圣贤书,却差点做出天地不容的事,亏我从小读书、识字,却让家人承受最不堪的伤害,也差点做出令人悔恨一辈子的事。我就这么离家,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我父母一定很为我担忧、伤心。”
听着商芷兰所说的一切,穆子然明白她果真是个千金小姐,而巨还是被人捧在手掌心极尽呵护的宝贝。
她的一切和他之前所想的相差不远,只是,他猜不透为何她要离家出走?金枝玉叶的她又如何甘心离家受苦?
“你不是不孝,你会离家一定有你的苦衷,你爹、娘一定会谅解的。”他安慰她。
会吗?爹娘会谅解她吗?他们会原谅她带给家里的耻辱吗?
商芷兰一直在心中思索穆子然的话,但不管家人原不原谅,她都回不去了;只要她一出现,爹娘又要受无情的流言所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