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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沙滩上的月亮 第23页

作者:玄小佛

舒云困难的停住了,金嫂打从没见过舒云,就恨死了这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女人,一听程多伦是被她的朋友打的,那股子愤恨,真是要从胸口冒出来。

“他们为什么会打架?凭什么把小伦打的这个样子,你说,你说!”

“他们,他——,多伦先动手,我那个朋友——。”

“小伦为什么先动手?他跟你那个朋友有什么过不去?”

“并——并没什么,男人喝了酒,脾气就——”

金嫂转头看躺着不动的程多伦,怒恨更加深了,恶言恶语再也无法控制的谩骂出来。

“我一看你就晓得你不是什么好女人,勾引了我们小伦,还扛出家里藏的男人,惹他们闹醋劲,你存着什么居心?你——,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如果小伦出了个什么差错,我金嫂就放不过你。”

这番羞辱,舒云咽下去了,一句话也不辩,和言悦色的说。

“金嫂,请你声音稍为小一点,医生吩咐过要多伦休息,你这样会吵醒他,他伤得很厉害,断了两根肋骨,眼角缝了六针,而且,胸膛淤血——。”

舒云没讲完,金嫂听的吓的两眼睁大,跺着脚指责舒云。

“你!你这种坏女人,你!你伤天害理,你不得好死!”

任金嫂骂着,舒云默不吭声,过去把程多伦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轻拉。金嫂看见了,像邪魔沾着程多伦似的,一把打开舒云的手,自己拉上被子。

“拿开你的手,你可以走了,以后我们小伦不去找你,你也别来惹我们小伦。”

“金嫂——。”

“金嫂不是你叫的,你给我走,以后不要再来,给小伦爸爸撞着了,会要你吃官司。”

舒云还想讲什么,金嫂已经转过身,站在床旁,模模床沿,拉拉被子,万分伤痛的眼圈一红,落下老泪。

站了一会儿,舒云悄悄打开门,走出病房。

突然,一道闪光照在舒云脸上,舒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见一背着相机的男人,微笑的走过来。

“请问您是女作家舒云小姐吧?”

“有什么事?”

“请问躺在五○三病房那个被打成重伤的男孩,为什么会从你家里抬出来?打这男孩的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他与你——。”

“这是我私生活。”

舒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拿起皮包,朝那记者渐渐逼进的相机打过去,快步的冲出医院大门,拦了辆计程车,一坐进去,整个人全虚瘫出了。

☆☆☆

“你爸爸过两天会来看你。”

罗太太隔着玻璃对女儿说,罗小路的喜悦只是一瞬的,到今天为止,整整一个礼拜了,程多伦没来看自己,他怎么了?会是出了什么事吗?罗小路郁悒的努力显出对母亲说的话感到开心。

“还有,到我们家来的那男孩是不是叫程多伦?”

罗小路像一株枯萎的草,突然有一阵好滋润,整个人有了精神。

“对,他就叫程多伦,他怎么了?”

“今天早上报纸登了他的事。”

“报纸登他的事?”罗小路奇怪的,迫切的问:“登了他什么事?”

“报上说他被打成重伤躺在医院,断了两根筋骨,缝了六针,胸膛淤血。”

“他被打成重伤?为什么?”罗小路惊叫起来:“快告诉我,谁把他打成重伤的?”

“报上说,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作家还是什么的,小小的一篇,也没说的怎么详细,大致是批评那个女作家什么态度傲慢,和生活不好什么的。”

女作家?女作家?是舒云?程多伦不是帮她写稿吗?为什么会为她被打成重伤?难怪程多伦一个礼拜没来看自己,可是,报上的消息是今天的,那么重伤事件是昨天发生的,为什么事件发生前,程多伦都没来呢?

会客时间结束了,走进工作室,罗小路出奇的沉默,一句话也没跟跳蚤交谈,机械的包着藤皮,脑子里被担忧、疑惑绞成一团。

为什么程多伦会为舒云被人家打成重伤?他现在伤的怎么样?会有危险吗?断了两根肋骨,缝了六针,胸膛淤血,老天,是什么人把他打成这样的?

一个接着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困扰着罗小路。罗小路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出去,我要想尽办法出去!我一定要明白这一切,我一定要去看程多伦的伤势。罗小路擦去眼角的泪水在心底喊着:天!别让那大白痴有任何危险,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善良的男孩,我爱死他,我要见到他,求你赐我一个方法让我出去,只要能见到他一分钟,纵使再多加一年,二年,甚至三年的牢狱,我都愿意交换,只要让我看到他。

一整个夜晚,罗小路辗转难眠,一下伸直,一下趴伏,听着跳蚤和其他同房女孩均匀的呼吸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构思着一个问题:用什么办法出去一趟?

只要一趟,我只要出去一趟,看看程多伦那个傻白痴为什么会被舒云的朋友打成重伤?

罗小路侧着头,跳蚤睡的好熟,一只手掉在床沿外,手腕上的疤,隐隐的现着。罗小路突然伸直了身子,抓起自己的手腕,瞪着自己的手腕。

邦腕?我可以割腕,在监狱里,自杀的人,严重的话,会被送到外面医院医治,只要被送出去,就可以想法子去看程多伦。

老天!这简直真是太棒的一个办法了,罗小路兴奋的抓着自己的手腕,这会儿更睡不着了,眼睛张的大大的等天亮。

总算让罗小路等到天亮了,一整夜没合过眼,罗小路精神却出奇的好。

大家端着脸盆、冲洗用具洗脸时,罗小路左右瞧瞧,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一边刷牙,一边附着跳蚤耳朵处。

“跳蚤,我今天要自杀。”

跳蚤的牙刷差点从口里掉出来,罗小路再左右看看,示意跳蚤不要声张。

“我要出去看一趟大白痴。”

罗小路又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继续压低嗓门。

“我决定学你割手腕。”

跳蚤的眼睛,又一次睁的大大的。

“很痛咧。”

“我不怕,我要割的比你深一点。”罗小路若无其事的拧吧毛巾:“不过也不能太深,我怕真的会死掉。”

“可是,你那样割,很可能——。”

“不管那么多。”罗小路从毛巾缝隙里挤出声音来:“我一割下去,你就快喊管理员,我不要坐在那流了半天血,等他们把我送出去时,已经死掉一大半了,那样,我看不到大白痴,我死了也不甘心,你知不知道?”

跳蚤忧伤的点点头,像身负重大机密与责任,进了餐厅,一碗稀饭只扒了两口,倒是罗小路,狠狠的吃了三大碗,外带两个大馒头。

“储备精力,免得到时候太虚了,撑不住而死过去。”

又开始一根藤皮一根藤皮包在藤条上工作了,罗小路握着割藤皮的刀子,眼睛骨碌骨碌四周转。

“跳蚤,把你的手伸过来给我看。”

“干什么?”从早上洗脸开始,跳蚤就忧伤烦恼着,声音也哀哀怨怨的。

“我看你割的多深,我再多割点。”

跳蚤难过的偷偷伸过手去。

“你千万不要割的太深,你会——。”

跳蚤话没说完,只见一管血,从小路手腕里喷了出来,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惊叫了起来,管理员灰白着脸,飞快的跑过来,一切如罗小路的计划,不清醒的不得了的时候,已经被抬上车,送出监狱,送往医院了。

跳蚤睁大着眼睛,噤若寒蝉,她来不及照罗小路的意思喊管理员,四周的惊叫,已经快一步让那个吓坏了的管理员奔跑过来了。看到罗小路皮肉翻开,血浆喷溢,跳蚤整个人惊傻了;那年我哪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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