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呆住了,宁儿母女,家镇的秘书,还有嘉芙──她知道治邦只是在帮她,但是心灵中依然一阵又一阵巨浪,治邦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宁儿的气焰一下子消了,脸上狰狞之色也褪去,整个人好像缩小了一圈.她看看嘉芙又看看治邦,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你说的──是真话?”她终於说.
“你们应该派人出去找家镇,在这儿胡闹甚么?”治邦正色道.“你那样对家镇,他一夜不归也不一定就是有女人,而且他也不会永远不回来,你为甚么一定要把事情弄得像世界大战?没有几个人受得了你.你要反省.”
“你知道不是──女人?”
“我不知道,”治邦拥着嘉芙一直不放手.“丈夫是你的,理应你最了解,最清楚,这么多年了,为甚么你还不放心?”
宁儿沉默下来,她沉默,就没有其他人出声.过了好一阵子,她支撑着站起来.“我们回医院,”她吩咐.“若他有消息,请让他回来.”
像来时一般突然,宁儿带着她的人离开.
嘉芙立刻敏感挣开治邦,一闪身大步走回她的角落.
治邦跟着过来,诚恳地歉然地说:“事情紧急,情非得已,sorry.”
她脸上有一抹未敛尽的红晕,低着头不看他,却胡乱地说:“你很有急才.”
“刚才抢着说你是我女朋友,你别,我有的感觉.”他半开玩笑地说.
“胡说八道.”她的脸又红了.“难听.”
“真把你当了亲生妹妹,喂,你见我比见嘉麒更多吧?”
“别在这儿胡扯了,快回公司.”她心中还匉然不能稳定.“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帮了你一个大忙,应该请我吃晚饭吧?”
“不用当更?”她迅速看他一眼.
“今夜不用.”他盯着她.“看仔细了,你真是很漂亮,难怪宁儿猜忌.”
“好吧.我请你晚餐,你选地方.”
“选甚么地方!苞你回家,我最爱伯母的靓汤.”他挥挥手.“下班见.”
治邦的身影消失了,她才能正透口气.想起刚才他义无反顾地拥着她.说她是女朋友的那.刻她现在还觉惊心动魄,还觉震动,她──又怎可能是他女朋友呢?
星期天晚上,治邦刚从父母家回来──他总是在周末陪父母晚餐,就接到伟杰话.
“杰仔?!”他很意外.“这个时候,怎么会想到我?你的另不半呢?”
“出来喝杯酒,好不好?”伟杰的声音很闷.
“不想出来,想喝酒来我家,如何?”
“半小时内到.”他挂线.
好久没见老友,治邦心情极佳,预备好一切等伟杰来临.
伟杰的神色令他不安.
“喂!好像闷闷不乐,满怀心事哦?”
伟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了,发生甚么事?”
“我──搬出来了.”伟杰脸色沉寂.
“搬出来?甚么意思?”
伟杰不出声,为自己再倒一杯酒.“婚姻使我窒息.”他吐出口长气.
治邦望着他晌,忍不住大笑起来.“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情绪化,又这么冲动,”他指着他.“突然结婚,突然又受不了,这么善变.”
伟杰喝着闷酒,一口又一口.
“到底怎么回事?你那于锦茹呢?她肯让你就这么搬出来?”治邦问.
“别提她.”伟杰厌烦地挥挥手.
“是应了婚前缺乏了解这句话?”
“是我瞎了眼睛.”伟杰狠狠地自嘲.“我活该.”
“别自怨自艾,有甚么问题提出来解决就是,我可以帮到甚么吗?”
“借你的耳朵给我就行了.”伟杰苦笑.“我知道这次错得厉害.”
“错?”
伟杰脸上掠过一抹特别的神情.“她──好吗?”
“她?!”治邦呆一下.“你说嘉芙?!好,她当然很好.”
立刻,他明白伟杰烦恼的原因了,他的老朋友忘不了旧爱.
“这样不行,对嘉芙,对于锦茹都不公平,”坦朗直率的治邦立刻说:“当时是你自己作选择的.”
“所以我活该,”伟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们俩都不会原谅我.”
“和于锦茹已闹翻?”
“没有大吵大闹,我不是这样的人,不开心,我就搬出来.”
“她同意?”
“不需要她同意,我有权做自己要做的事,”伟杰皱眉.“她管不了.”
“你太任性.搬出来会不缓筢悔?”
“不.我己约了律师,办单方面分居手续.”伟杰说.
“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不.结婚一星期我已开始考虑这件事,”伟杰的脸色很难看.“实在──当时太急太快,发展得太迅速.我怀疑──整件事根本是她一手造成.”
治邦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在新加坡人生路不熟,她极力讨好我,千依百顺,温柔又体贴,我──怀疑上了她当.”
“上当?”
“是她选择我,”伟杰涨红了脸.“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刻意讨好,我见到的根本不是她本性,我跟她根本完全合不来.”
“婚姻是要互相慢慢适应、迁就的.”
“我懂.可是我不想那么巨大地去改变自己,”他说得有些痛苦.“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么严重?”
“她其实对我很好,但是──”伟杰努力地想用适当的言语解释.“我受不了她的很好,她的方法,她的态度,我会莫名反感──也说不出为甚么,总之反感.”
“无法想象,你们相处多久呢?反感?”
“有时候觉得她说的话都很老土,”伟杰叹一口气.“或许是我不对,反正就是合不来,不想再这么下去,所以我搬出来,长痛不如短痛.”
“你心中还是挂着嘉芙?”治邦突然问.
伟杰呆在那儿,没有回答.
“太胡闹,太儿戏了,怎么会这样呢?当初是你放弃嘉芙,令她低沉一阵,你──”治邦摇头.“实在莫名其妙.”
“我知这很莫名其妙,我只怪自己.”伟杰的声音大起来.“我活该,我应有此报.”
“你和于锦茹谈过吗?”
“我跟她已没有话说.”
“不要意气用事,万一她很爱你呢?不是又伤一个人的心?”
“她爱的只是名分,和我的会计师楼.”
治邦睁大了不能相信的眼.“真是这样?”
“至少──我的感受是这样,”伟杰悻悻然地说.“真的.”
“会不会是个误会?你冤枉了她?”
“如果是误会,是我冤枉了她,我心里会觉得舒服些.”
治邦望着他,骇然.“她的年龄不该有如此深的城府.”
“不要小看如今的年轻女子,她们深知自己在做甚么,要得到甚么,要达到甚么目的,”伟杰轻视地说.“即使她们才十五岁.”
“说得令男人寒心.”治邦笑起来.“但是我对一些女子还具信心,像皓白,像嘉芙.”
听见嘉芙的名字,伟杰又不出声.
“知不知道,家镇和宁儿也出了事,宁儿打伤家镇,家镇离家不知所终,就在宁儿为他生下儿子之际.”治邦想转开话题.
“不下乌鸦一般黑.”伟杰冷笑.
“错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伟杰又坐了一阵,突然站起来.“我走了.”
“现在你住哪儿?”治邦追着问.
“我会再给你电话.”他走得头也不回.
治邦把伟杰的事告诉嘉芙时,已是家镇失踪的第四天.
“怎会这样?”嘉芙惊讶意外.“是否今年流年不利,尤其对婚姻?”
“怎么不见别人这样?”治邦摇头.“家镇没消息,也找不到杰仔.”
“伟杰没回他的会计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