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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樹 第24頁

作者︰嚴沁

在場的所有女人都呆住了,寧兒母女,家鎮的秘書,還有嘉芙──她知道治邦只是在幫她,但是心靈中依然一陣又一陣巨浪,治邦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寧兒的氣焰一下子消了,臉上猙獰之色也褪去,整個人好像縮小了一圈.她看看嘉芙又看看治邦,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你說的──是真話?」她終於說.

「你們應該派人出去找家鎮,在這兒胡鬧甚麼?」治邦正色道.「你那樣對家鎮,他一夜不歸也不一定就是有女人,而且他也不會永遠不回來,你為甚麼一定要把事情弄得像世界大戰?沒有幾個人受得了你.你要反省.」

「你知道不是──女人?」

「我不知道,」治邦擁著嘉芙一直不放手.「丈夫是你的,理應你最了解,最清楚,這麼多年了,為甚麼你還不放心?」

寧兒沉默下來,她沉默,就沒有其他人出聲.過了好一陣子,她支撐著站起來.「我們回醫院,」她吩咐.「若他有消息,請讓他回來.」

像來時一般突然,寧兒帶著她的人離開.

嘉芙立刻敏感掙開治邦,一閃身大步走回她的角落.

治邦跟著過來,誠懇地歉然地說︰「事情緊急,情非得已,sorry.」

她臉上有一抹未斂盡的紅暈,低著頭不看他,卻胡亂地說︰「你很有急才.」

「剛才搶著說你是我女朋友,你別,我有的感覺.」他半開玩笑地說.

「胡說八道.」她的臉又紅了.「難听.」

「真把你當了親生妹妹,喂,你見我比見嘉麒更多吧?」

「別在這兒胡扯了,快回公司.」她心中還匉然不能穩定.「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幫了你一個大忙,應該請我吃晚飯吧?」

「不用當更?」她迅速看他一眼.

「今夜不用.」他盯著她.「看仔細了,你真是很漂亮,難怪寧兒猜忌.」

「好吧.我請你晚餐,你選地方.」

「選甚麼地方!苞你回家,我最愛伯母的靚湯.」他揮揮手.「下班見.」

治邦的身影消失了,她才能正透口氣.想起剛才他義無反顧地擁著她.說她是女朋友的那.刻她現在還覺驚心動魄,還覺震動,她──又怎可能是他女朋友呢?

星期天晚上,治邦剛從父母家回來──他總是在周末陪父母晚餐,就接到偉杰話.

「杰仔?!」他很意外.「這個時候,怎麼會想到我?你的另不半呢?」

「出來喝杯酒,好不好?」偉杰的聲音很悶.

「不想出來,想喝酒來我家,如何?」

「半小時內到.」他掛線.

好久沒見老友,治邦心情極佳,預備好一切等偉杰來臨.

偉杰的神色令他不安.

「喂!好像悶悶不樂,滿懷心事哦?」

偉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怎麼了,發生甚麼事?」

「我──搬出來了.」偉杰臉色沉寂.

「搬出來?甚麼意思?」

偉杰不出聲,為自己再倒一杯酒.「婚姻使我窒息.」他吐出口長氣.

治邦望著他晌,忍不住大笑起來.「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情緒化,又這麼沖動,」他指著他.「突然結婚,突然又受不了,這麼善變.」

偉杰喝著悶酒,一口又一口.

「到底怎麼回事?你那于錦茹呢?她肯讓你就這麼搬出來?」治邦問.

「別提她.」偉杰厭煩地揮揮手.

「是應了婚前缺乏了解這句話?」

「是我瞎了眼楮.」偉杰狠狠地自嘲.「我活該.」

「別自怨自艾,有甚麼問題提出來解決就是,我可以幫到甚麼嗎?」

「借你的耳朵給我就行了.」偉杰苦笑.「我知道這次錯得厲害.」

「錯?」

偉杰臉上掠過一抹特別的神情.「她──好嗎?」

「她?!」治邦呆一下.「你說嘉芙?!好,她當然很好.」

立刻,他明白偉杰煩惱的原因了,他的老朋友忘不了舊愛.

「這樣不行,對嘉芙,對于錦茹都不公平,」坦朗直率的治邦立刻說︰「當時是你自己作選擇的.」

「所以我活該,」偉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們倆都不會原諒我.」

「和于錦茹已鬧翻?」

「沒有大吵大鬧,我不是這樣的人,不開心,我就搬出來.」

「她同意?」

「不需要她同意,我有權做自己要做的事,」偉杰皺眉.「她管不了.」

「你太任性.搬出來會不緩 悔?」

「不.我己約了律師,辦單方面分居手續.」偉杰說.

「是不是太沖動了些?」

「不.結婚一星期我已開始考慮這件事,」偉杰的臉色很難看.「實在──當時太急太快,發展得太迅速.我懷疑──整件事根本是她一手造成.」

治邦望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當時我在新加坡人生路不熟,她極力討好我,千依百順,溫柔又體貼,我──懷疑上了她當.」

「上當?」

「是她選擇我,」偉杰漲紅了臉.「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刻意討好,我見到的根本不是她本性,我跟她根本完全合不來.」

「婚姻是要互相慢慢適應、遷就的.」

「我懂.可是我不想那麼巨大地去改變自己,」他說得有些痛苦.「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麼嚴重?」

「她其實對我很好,但是──」偉杰努力地想用適當的言語解釋.「我受不了她的很好,她的方法,她的態度,我會莫名反感──也說不出為甚麼,總之反感.」

「無法想象,你們相處多久呢?反感?」

「有時候覺得她說的話都很老土,」偉杰嘆一口氣.「或許是我不對,反正就是合不來,不想再這麼下去,所以我搬出來,長痛不如短痛.」

「你心中還是掛著嘉芙?」治邦突然問.

偉杰呆在那兒,沒有回答.

「太胡鬧,太兒戲了,怎麼會這樣呢?當初是你放棄嘉芙,令她低沉一陣,你──」治邦搖頭.「實在莫名其妙.」

「我知這很莫名其妙,我只怪自己.」偉杰的聲音大起來.「我活該,我應有此報.」

「你和于錦茹談過嗎?」

「我跟她已沒有話說.」

「不要意氣用事,萬一她很愛你呢?不是又傷一個人的心?」

「她愛的只是名分,和我的會計師樓.」

治邦睜大了不能相信的眼.「真是這樣?」

「至少──我的感受是這樣,」偉杰悻悻然地說.「真的.」

「會不會是個誤會?你冤枉了她?」

「如果是誤會,是我冤枉了她,我心里會覺得舒服些.」

治邦望著他,駭然.「她的年齡不該有如此深的城府.」

「不要小看如今的年輕女子,她們深知自己在做甚麼,要得到甚麼,要達到甚麼目的,」偉杰輕視地說.「即使她們才十五歲.」

「說得令男人寒心.」治邦笑起來.「但是我對一些女子還具信心,像皓白,像嘉芙.」

听見嘉芙的名字,偉杰又不出聲.

「知不知道,家鎮和寧兒也出了事,寧兒打傷家鎮,家鎮離家不知所終,就在寧兒為他生下兒子之際.」治邦想轉開話題.

「不下烏鴉一般黑.」偉杰冷笑.

「錯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偉杰又坐了一陣,突然站起來.「我走了.」

「現在你住哪兒?」治邦追著問.

「我會再給你電話.」他走得頭也不回.

治邦把偉杰的事告訴嘉芙時,已是家鎮失蹤的第四天.

「怎會這樣?」嘉芙驚訝意外.「是否今年流年不利,尤其對婚姻?」

「怎麼不見別人這樣?」治邦搖頭.「家鎮沒消息,也找不到杰仔.」

「偉杰沒回他的會計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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