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心颖好像受了催眠。
杜非吸一口气,慢慢放开心颖。他不是演戏,谁都看得出他的真诚,在他眼角甚至还有泪光。这是杜非的另一面吧?最精采、最美好,观众看不到的另一面。
“所以——即使倩予不能原谅我以前的错误,我仍希望她不要恨我,”他慢慢说:“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我帮你去跟她讲。”心颖这傻丫头,感情冲动,对任何事的反应都是很直接的。
“心颖,”士廉微笑摇头。“杜非只要你不跟他作对就好了,其他的,他自己会做!”
心颖的脸红起来,对士廉扮个鬼脸。
“好,以后我不骂你,不讽刺你就是了。”她笑。
“杜非,你想见倩予,只要有诚心,一定会见到她的,”士廉说:“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她现在非常开朗、大方又明理,我相信她不会故意避开你。”
“那——最好!”杜非又恢复了那副不大正经的样子。“其实,只看我外表,是不可能了解我的。”
“当然,人最复杂了,怎可能一眼望穿?”士廉淡淡的。
门钤又响,心颖跳起来去开门,杜非正想告辞,却看见进来的竟是他苦苦找寻的情予。刹那间,他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嗨!杜非也在,”倩予真是神色自若,毫不意外。“听说你找我,是不是?”
“哎——是——我——哎——”杜非结结巴巴,张口结舌,这怎么像杜非呢?
“我家对面的陈太太告诉我的,”倩予坐下来。“你知道自己的名气啦!陈太太很兴奋能见到你,所以一见我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对我说了!”
“我——哎!也没有事,正好经过那儿。”杜非挥一挥手,又移动身体,十分不自然。
倩予微微一笑,说:“不要再叫人送百合花来,我总不在家,没有人收,枯在门口很可惜。”
她这么轻描淡写,不经意的讲出来,但杜非已经窘得脸红脖子粗,不知怎么回笞才好。
“你父母——不住那儿了?”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去年他们在内湖买了房子,老人家喜欢清静,那边空气又好,会在那边往一段日子。”倩予不肯定的说。
“你现在一个人住?怕不怕?”心颖天真的。
“怕什么?这么大的人,”倩予笑。“不过我很少在家,人家代了我的班,我现在要还债。”
“这次能在台北待多久?”士廉问。
“明天就要去新加坡,”倩予淡淡的笑。“我最怕这条航线,新马泰,很近的距离,不停的起飞、降落。”
“明天你也去泰国?”杜非问。
“这条航线是免不了泰国的。”倩予说:“是不是泰国有女朋友,要我带信?”
“不,不,随便问,只是随便问。”杜非说。眼中突然有一抹喜悦。“倩予,至少,你还当我是朋友,是不是?”
“当然。”倩予想也不想的。“我从来没说过我们不是朋友。”
在闹烘烘的机场里,杜非是第一个赶到,小周快动作的办好了一切手续,陪着杜非在候机室。
饼了一阵,大队明星、记者都赶到,霎时间,机场大厦的温度高了不少,闪光灯、人声、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好不热闹。
杜非并没有过去参加他们,只淡漠的作一个旁观者,一个漠不关心的人。可是杜非毕竟是杜非,一会儿就被记者群和人们发现了,他们一拥而上,又是一轮闪光灯,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杜非跟往日不同,不怎么合作,很少开口,他的一切都由小周代答,他只冷淡的笑着,游目四顾,仿佛有所待。
一个记者自作聪明,讨好的压低声音问:“等珠儿,是吗?她在那边。”他还用手指了指。
“珠儿?!谁?!我认得她吗?”杜非半真半假的。“是一个女孩子?”
记者显得神秘的眨眨眼。
“你一定没看今大的报纸,珠儿什么都说了!”他说。
“她说了什么?!”杜非的脸一沉。
“她承认了你们之间的一切。”另一个记者也凑上来。“你还对泰国娱乐商说,只有珠儿开口要求,你才会去,这一次是——提前蜜月?”
杜非皱皱眉,看了小周一眼,小周领会的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我警告你们,少胡说八道,”杜非火了。“这件事是哪一家报馆登的?我和他们没有完,他妈的,跟我杜非开这种玩笑?看我不打烂他们报馆才怪。”
几个记者都呆住了,杜非为什么发火?他和珠儿的事原本天下皆知,没有人冤枉他,他怎么来个翻脸无情?恶狠狠的要打架?几个记者互相看看,很是没趣,平时他们和杜非交情不错,称兄道弟的,但他们不能像杜非这么情绪化、戏剧化的翻脸不认人,只好讪讪走开。
杜非也不理会他们,他实在被这圈子,被广大的观众宠坏了,他完全不在乎得罪了人,大模大样的坐在那儿,直到小周气喘吁吁的拿着一份报纸跑回来。
“跟询问处小姐要的。”小周笑。做这种小事,他一向周到又很有办法。
杜非接过来翻开看了看,冷哼一声,把报纸扔在旁边。
“离谱!”他骂着。“自抬身价,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为陪她而去泰国?当我杜非是猪头三?”
“这小妞儿是二分颜色上大红。”小周顺看他的口气。“别理她就成了!”
杜非再哼一声。穿得花枝招展,春风满面的珠儿像蝴蝶似的扑了过来。
“杜非,怎么不跟大伙儿一起呢?刚才记者照了好多相。”小珠儿是兴奋的,带着丝初出茅庐的无知。
杜非瞄了瞄报纸,冷淡的一笑。
“报上那些话是你讲的?”他问。没有不满,却是非常的冷,非常的硬。
“啊——我只随便讲了两句,谁知道他们就胡说八道了那么多,”珠儿的脸红了。“杜非,你不会怪我吧?”
“你可以讲自已的事,但不要涉及第三者,否则就变成是非。”杜非说:“我不喜欢有是非。”
“是非?!”珠儿呆怔一下。实际上她讲的是事实,杜非的确对那两个娱乐商这么说的,有导演可作证,可是——她不能跟杜非争论,她很清楚。“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下次你对记者只宣传自己,不要再把我拉进去。”杜非不留情的说。
“杜非,你——”珠儿完全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完全变了?莫非这是所谓电影界的友谊?
“我是我,你是你,你要分清楚,”杜非似乎说得冷酷无情。“我是杜非,你是珠儿,杜非是不喜欢被人利用的,谁也不行。”
珠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她定定的望了杜非一阵,眼中掠过了恨意,然后咬咬牙,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杜非耸耸肩,冷笑几声,安适的闭上眼睛。
“这小姐不敢再来麻烦你了!”小周轻笑。
“以后有任何小妞儿来,你替我打发。”杜非说。非常的狂妄自大。
小周想问“任倩予”呢?忍了半天总算没出口,他知道问不得,否则会有麻烦。
“我们为什么突然改乘日航班机?”小周问。
杜非睁开眼,没有表情的抛一个白眼。
“白痴!”他骂。然后笑起来。
小周笑了,他怎会不明白杜非的心意呢?只是他不喜欢看见杜非没表情、不开心的脸,他故意这么说,是希望杜非忘了气恼。
“任倩予跟这班机,是不是?”小周笑。“昨天我去买票时已经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