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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百合 第12页

作者:严沁

“你对斯年还没忘情,是不是?”她说,“找不到一个人足以代替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不要说得这么文艺腔,什么代不代替的?”蕙心笑。“我只是——”

“曾经沧海难为水?”文珠抢着说,“这是什么时代了,还有这样的事?”

“我没有这样说过,是你敏感,抢着说的。”蕙心摇头。“我只是说,目前无意谈这些事。”

“等开了老总再说?”文珠笑。“同学里面真是以你最威风,包括男同学。”

“各人有各人的苦衷,”蕙心说,“我不觉得这是威风,但有机会,我也不必放弃,对不对?”

文珠想一想,突然改变了话题。

“刚才我碰到斯年的父亲。”她说。

“哦——我没见过,也不认识。”着心心中大为震动,却不敢表露出来。”

“但是他知道你,”文珠自得地笑,“他还问起你现在做什么?好不好?”

“他——没有怪我?”蕙心的声音中带有苦涩。

“怎么会呢?他是明理的人,儿子要做神父,又没有人用枪对准他,逼他去,”文珠永远这么直爽,“那么大的人了,他怎么会怪你?”

“他——还说了什么吗?”蕙心问。

“斯年很少给他们写信,半年前他们去美国看过他,”文珠耸耸肩,“他说斯年很好,不过很沉默,”

“斯年一直都不太多话。”蕙心说。

“我认识的斯年可不是这样的,他啊!比谁都风骚,比谁的话都多,又瞩道。”

“怎么用风骚两个字来形容男人?”蕙心说。“斯年只是比较霸道而已。”

“说起霸道,他可比不上我,”文珠说,“他曾经被我气得半死。”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蕙心感叹。

“哎——不再谈斯年,”文珠拍拍手,站起来,“你这准老总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说时。”蕙心吩咐秘书一声,伴着文珠走出来。”不过下午三点钟要开会,我不能走得太远。”

“放心,去置地广场顶楼的银行家俱乐部,够近了吧?那儿东西很好吃。”文珠说。

“你是会员?”蕙心看她。

“爸爸是。”文珠扮个鬼脸。“喂,你公司里的人说李柏奕追你追得很紧,已去过你家了哦!”

“那又怎样?”蕙心笑。“去过我家就表示什么吗?”

“斯年以前并没去过,是不是?”文珠问。

“你——多事。”蕙心笑骂。

“那李柏奕不错,尤其他挺像斯年的。”文珠说。

“像斯年,但他不‘是’斯年,这其间有很大的差别,是不是?”蕙心有点无奈。

“你真是除却巫山不是云?”文珠皱眉。“我很难在现实中听到、见到这种感情了,有一种——有一种——嘿!很古典的美、很古典的伤感。”

“看你,在写小说吗?”蕙心笑。“感情根本就不分现代或古典的,感情是生生世世不变的、恒久的。”

“我没有研究那么多。”文珠带着蕙心上楼,是那个银行家俱乐部了。

“不是研究,当你受挫折、受打击之后,你自然会明白这道理。”蕙心说。

这是一家很气派的俱乐部,蕙心看见周围有不少商界名人、银行家什么的,看来,想成为会员并不是容易的事。

“谁没受过打击呢?”文珠耸耸肩。“问题是受过挫折之后应该站起来,另找一条路走,而不要固执地站在封锁的路上发呆。”

“我是比较固执,尤其在感情上。”蕙心轻叹。“我不轻易换一条路。”

“但是你不知道此路不通吗?”文珠着急地。

“知道。”蕙心淡淡地笑。“但——仍然站在这条路上我心里很满足、很平静就行了。”

“你——唉!你这傻子,”文珠气坏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和斯年有相同的固执。”

“我喜欢听你讲这样的话,”蕙心微笑,“至少——我还有和斯年相同的脾气。”

“你这个人真——无药可救。”文珠骂。“我问你,是不是你这一辈子就打算这么耗下去?你完全不打算结婚?”

“我没有这么说,不过——结婚不能勉强,我总不能随便嫁一个就算数,”蕙心说:“总得找一个——至少能令我心中平衡的人。”

“如果你以斯年做标准,只怕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文珠说:“当年我们曾公认斯年是香港最出色的王老五。”

“我不以他做标准,只是——我没办法忘记他的影子,以及他对我的影响。”蕙心叹息。

“斯年——的确是令人难忘的。”文珠也感慨。“当年我实在应该拖住他,拼死也不该让他走。”

“你真孩子气,”蕙心说,“就算留下他的人,但他心已死,又有什么用?”

“别怪我多嘴,蕙心,当年——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他气得心都死了?”文珠天真地。

“我该怎么讲呢?个性的不协调,加上朗尼的误会,还有许多小事加起来,”蕙心苦笑,“我真的从没想过要气他,只是,许多事很巧合地凑在一起,我相信这是天意。”

“天意使你们分开?”文珠不信地大笑。“那么斯年可是上天选定做神父的人?”

“不是这么说,我只觉得——我和他是命中注定不

能在一起,”蕙心低声说,“目前我不是没机会,我也认识一些条件很好的男士,但——他们不是斯年,我勉强自己也没有办法,他们不是斯年。”

“傻蕙心,你到哪儿去找另一个斯年呢?”文珠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我还是觉得你很傻。”

“也许是傻,但我自己也没办法。”蕙心吸一口气。“虽然斯年已是神父,又不在香港,但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办法。”

文珠做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还该说什么呢?”她说。

“我明白你对我的关心和好意,我们是老同学,又是老朋友,你希望我好。希望我拥有幸福。”:蕙心诚挚地说:“也许我把第一次幸福推开了,幸福就不再来我身边,我是自食其果。”

“乱说,哪有这样的事叩文珠瞪她。“我看哪,是你拼命把涌过来的幸福推开。”

“我不知道,”蕙心振作一下,。“不是说不再谈斯年的吗?难道我们见面就只能以他作为话题?”

“蕙心,我不是故意跟你谈斯年。我只想刺激你面对现实,”文珠居然有点苦口婆心,·润总看,难道做了老总之后你就满足了?你不想有个家了有个伴?”

“我对任何刺激已经麻木了,”蕙心苦笑,“我现在根本不想做老总,你信不信?”

“你——”文珠愕然。

“我甚至还有个一一你听来会觉得可笑的想法,”蕙心说,“我想放弃一切,到斯年修道院的旁边也找家修道院做修女,但我是基督徒,我现在根本在胡思乱想,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

“蕙心——”文珠叹息。“好。我们真的不要再说了,我想我现在真的比较明白你,我们——就此打住。”

蕙心笑一笑。文珠的明白是没有用的,也帮不了她的忙,感情的事除了自己,谁又真能帮忙?

“费烈的太太好像有孕了,”文珠说,“费烈好紧张,把去欧洲度假的事都取消了。”

“哦——他们原来打算去欧洲度假?”蕙心问。“不只他们,还有我和家瑞,”文珠说,“我们本来打算好好去玩一个月的。”

“去玩就不想到我?”惹心说。

“你要去纽约受训,家瑞说的,日子都定了,”文珠说,“找你你也去不成,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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