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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中的一瞬 第9页

作者:严沁

“不行,压力太大,”立刻拒绝。她想到少宁,他会不高兴。“我也不是每天煮。”

“哎!来香港最烦的是晚餐,在外面又贵又腻,肠胃受不了。”

“何不找个钟点女佣做饭?”

“好提议,”他眼睛亮起来。“明天就办,以后你可以到我那儿吃饭。”

“谢谢。”她不置可否。

“想不想找个地方喝杯东西?”他问。

反正在家也是寂寞无聊,少宁还没到目的地,不可能有电话,好吧。

见她答应,他跳起来打电话,立刻约许荻,她想阻止也来不及。

三个人在文华酒店见面。

梵尔先为自己做了心理准备,见到许荻十分自然。许荻却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羞于见朋友般不敢正视她。

“为甚么不讲话?”伟克看看她又看看他,莫名其妙。

“是啊!许荻看来好闷。”她笑。”我——他走了?“许荻说。立刻脸就红了,好懊恼似的,看来原本他不想问少宁的事,谁知竟月兑口而出,梵尔微笑做答。

“他是谁?谁是他?”不知情的伟克问。

“他——我表哥韦少宁。”许荻不得不说,那神情窘迫极了。

“梵尔认识吗?以前的朋友?新认识——啊!是你那天不告而别的原因?”伟克恍然。

许荻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就再也不肯说话。伟克傻在那儿,好半天才说。

“我说错了甚么?”

“你太多嘴。”

梵尔白他一眼。

“真话嘛,我甚么都不知道,算我对不起你们,好不好?”伟克嚷着。

“对不起,”许荻风度很好的站起来,离开座位,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甚么生气?”伟克压低了声音问。

“别问,别说,别出声,甚么事都没有。”梵尔保持笑容。

这个时候,她不想扳起脸今气氛更僵。

十分钟后,许荻出来,若无其事般坐下。

“今天兴致极好,你们陪我喝酒。”他说。抓起洒杯又一饮而尽。

“我陪你,但别喝这么急,会醉。”伟克说。

“我喜欢醉,醉了很好啊!”许荻脸上浮起酒红,人变得很兴奋。

“不要这样,你有甚么心事不妨讲出来!”伟克捉住他的手。“我们帮你。”

“心事?我有甚么心事呢?”他哈哈笑。看来他已不胜酒力。“你告诉我,我有甚么心事?”梵尔皱起眉头,非常尴尬。

“看,梵尔生气了,”许荻十分敏感。“她不高兴我们喝酒,为甚么?喝酒很好啊!”

梵尔吸一口气,努力排出心中委屈。许荻分明冲着她来。但是她——根本无辜。

“来来来,我陪你回家再喝,喝到天光喝个痛快,好不好?”伟克阻止许荻。

他也看不出情形很不正常。

“不好。我喜欢这裹!”许荻伸手招来侍者。“来一瓶“路易十三”。”

“许荻——”伟克叹一口气。“你为难我们。”

“我自己喝酒,关你甚么事?你看人家梵尔,一句话也没有,这才是朋友。”许荻提高了声音,又为自己倒一满杯。

“别喝了,”伟克阻止。“你已经醉了。”

“再清醒没有,”他挣扎着把酒倒进嘴裹。“放心,我很有酒品,不会大吵大闹。”

“你再喝我们就走,不管你了。”伟克涨红了脸。他看见有人在注视着他们。

“你走,你走,你尽避走,”他毫不在乎。“最好你们都走,谁要你们管我?”

“许荻!”伟克又急又气。

一只纤柔细长的于放在许荻手上,梵尔靠近他,十分温柔,十分低声下气的说:

“不要这样,听我话,好吗?”

许荻呆怔一下,忽然像泄了氯的皮球,整个人软倒椅子上;脸上的酒红也渐渐退去,变得青白。然后双手捧着脸呜呜低泣起来。

伟克惊呆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梵尔收回自己的手,眉心锁得紧紧的。

好一阵子,许荻才静止下来,双于仍不肯离开脸庞。伟克召侍者付钱,拿着那瓶才喝一杯的“路易十三”,一手扶起许荻,示意梵尔离开。

一路无语,到停车场时,许荻忽然说:“我能到你家去吗?”

“好,当然可以!”伟克立刻说。扶着许荻,像捧着天下最名贵的细瓷,怕打碎。“欢迎。”

三个人两部车,直奔伟克和梵尔的大厦。

梵尔不愿就此离开,又不想留下陪他们,犹犹豫豫的也去了伟克的家、

伟克的男人之家比想像中整齐清洁。放下许荻,伟克立刻奔进厨房。

“我为你们煮咖啡。”他说。

客厅裹剩下许荻和梵尔,两个人都觉得窘迫。许荻到底是极有修养的谦谦君子。

“对不起,我失态。”他低声说。

“忘掉它,”她展开笑容。“我们是好朋友。”

“你不曾被我吓怕?”

“怎么会呢?”她诚恳的。“把不高兴的事发泄出来是好事。”

“其实——没有事,自知不是少宁的对手,忍不住:就变成那样,给你看笑话。”

“我喜欢真性情的人,”她吸口气。“少宁也是好朋友,如此而已。”

他惊讶又意外,没想到地会这么说。

“他无疑好吸引人,但我们认识时间太短,对这些事我很慎重。”

伟克端着两杯香喷喷的咖啡出来。

“听说姜汤可以醒酒,要小要?”

“开玩笑,许荻根本没醉。”

“还说,刚才吓得我,”伟克拍着心口。“我最怕在公众场所失态,男人哦。”

“对不起,”许荻说。“下次不敢。”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为甚么?”许荻飞快的看梵尔一眼。

“我这个人很容易情绪波动,一碰酒就是我的死穴,甚么原因也没有,”许荻说得很好。“不信,问梵尔。”

“我怎么知道呢?”梵尔笑得好妩媚。

“嗨!梵尔,第一次发现你原来这么漂亮。”伟克突然叫起来。

回到家已十二点,电话录音在嘟嘟响着。没有甚么其他朋友,谁打来的?

“梵尔,去哪裹了,为甚么不在家等我电话?”低沉带磁性的声音带着丝不满,带着丝失望,带着丝怒意。“你答应等我的,跟谁出去了?不要告诉我是阿荻,他配不起你。你必须等我,不要令我妒忌。我会再打电话来。”

梵尔呆在那儿,又悔又气又懊恼,为甚么要出去?错过了少宁的电话?他在哪儿打来的?他并没有到欧洲——他说过第一站是罗马,去罗马起码要飞二十小时——坐在床上,盯着电话,希望它随时响起来,否则她不原谅自己。电话始终没有再响,到半夜,她已不支的半卧半坐的睡着。

满心懊恼的回到公司,做甚么事都不对劲,心思意念早已飞到好远好远。这个时候,他该到达目的地了吧?为甚么还没电话来?他生气了?他不再找她?

午餐也不出去吃,等在办公室里,就怕再错过。可是没有电话来。

突然记起许荻的话:“少宁在世界每一处地方都有女朋友。”妒意一下子涌上来,一发不可收拾。他去会女朋友而忘了—打电话?他们去狂欢吗?他们——啊啊,简直不能再想下去,否则她会发疯。

神思恍惚的连电脑上的字都看小清,与其这样一事无成,倒不如请半天假回家——犹豫半天,他可会打电话来公司?

真是矛盾为难。最后还是捱到下班才打道回府。

进门第一件是扑向电话,好失望好失望,没有录音,他没有再打来。

从早饿到现在的肚子再也支持不住,她为自己煮碗面,胡乱吃了。

坐在窗前看海景,一边打开电视驱散屋中冷寂。全身的弦都拉紧,全神贯注在那寂然无声仿佛沉睡的电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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