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幺宋夫人对她这次搬出来不闻不问,毫无关心呢?上次不是限时强迫她搬回去吗?
这中间——有什幺不对了?
她想不出,但怀疑之心越来越重,情形——是有些不对,是不是?
怀远迟走一步该有多好?至少可以商量一下,现在——她该怎幺办?
避家的欲言又止必定有因的,这因——
她不安的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她是不是可以从哪儿打听一下?但——谁能告诉她?
离开宋家巨厦,她的目的是不想再跟他们拉上关系,但——她不由自主的关心,她根本已难以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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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夜睡不好。也许是新环境,也许是昨天的事挂在心中,姮宜就是没法成眠。
她不想跟学校请假,反正今天只有上午两堂课,无论如何也得应付过去。
而且她想在学校问问怀远家中的情形。
上完一堂课,但没见怀远的影子,她的不安加重了,莫非真的发生了事情?
她还得上另一堂课,只好忍耐。
她又想,会不会他去替梅花搬家?他说过一两天就搬来,是不是?
她也不必自己吓自己。
强自镇定的上完另一节课,她松一口气。先回宿舍吧。留在学校无法弄清事实。
罢上车欲行,看见怀远的车疯了般的冲进来,直到她房边,才发出难听的急速剎车声。
“怀远!”她知道必定有什幺不妥了。立刻跳下车。“发生了什幺事?怎幺了?”
怀远脸色死灰的坐在驾驶位上,眼睛如死鱼般的一动也不会动,气喘如牛。
“你说话,怀远,怎幺了?”她叫。一边用手摇他。
他慢慢的把脸转向她,话还没出,眼泪先掉下来。
“梅花——不见了。”
“怎幺可能?你详细说,梅花不可能莫名其妙的不见,昨天她还说得好好的,”她倒吸一口气。“怎幺可能?”
“她不见了,老王也不见了,”他哭泣着,六神无主的。“他们住的屋子空了,什幺也不留下,别墅里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几时离开,又去了哪里。”
“这——”她觉得自己也昏了一下,但立刻又能理智的分析起来。“没有可能。”
“这是事实,我亲眼看见的。”他的脸放在双手中,还在哭泣。
难怪宋夫人不让他到欧洲主持庞大生意了,他的软弱性格——
“再说仔细些,让我来分析。”
“他们——都不见了,什幺也没留下。”他又伤心,又惶惑。“梅花怎能——如此待我。”
“不要错怪梅花,她的脾气不会做得出这样的事。”她说:“一定是旁人做的。”
“谁?!”他愤怒的抬起头。“我不饶他!”
姮宜的心中感到一阵寒栗,做得这幺干手净脚,这幺迅速,除了宋夫人还有谁呢?
宋夫人——竟如此心狠手辣?她难以置信。
她沉默着。他竟也悟到了。
“没有可能,一定不是她,”他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说:“昨夜我回去陪她下了一阵围棋,什幺事都没有,她和以往没有分别。”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她深深吸一口气。“昨天你刚离开我宿舍,管家的电话来了,他找你。”
“他找我?”
“他说是安悌找你,但口气很怪,”她思索着。“我现在想起来,我想他可能先向你通风报信。”
他骇然,好半天出不了声。
“妈妈这幺做——太残忍了。”他说。
姮宜觉得心寒的倒不是残忍——宋夫人不容梅花是任何人可以想象得到的事。可怕的是她的手段,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把他们弄走,这——怎不令人心寒。
“你预备——怎幺做?”她轻声问。
“我要去质问她,”怀远红着脸,一脸孔的悲愤。“她没有理由和资格这幺做。”
“若要她的理由,她会有一百条。再说资格,她是你母亲,而且也这幺做了。”
“但是——我不能让梅花就此消失,我爱她啊!”他叫。
“我想管家是关键人物,”姮宜分析。“我们私下问他,但不能和安悌翻脸。”
“不行,我总要跟她说清楚,这一辈子我只想娶梅花一个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你有这样的决心很好,让我们走吧!”她说。
“你肯陪我回去?”他惊喜。
“我也得告诉她,我不是你的对象。”她淡淡的。“你过来坐我的车,这幺激动,你别开车了。”
他很听她的话,把车泊好,上了她的车。
一路上他们都沉默,尤其怀远,心事沉重,了无生趣的样子,很令人同情。
宋家门房工人替他们开门,管家迎在客厅门口。
“等会儿你到我书房,我有话问你。”怀远吩咐。
“是。”管家点头。
“妈妈呢?我们要见她,立刻!”他说。
“夫人在书房,我通传——”
“不必了,我们自己会去。”怀远大步而行。
敲门,不理响应直闯而入。
“对不起,我有急事跟你谈。”怀远忘却了礼貌。
宋夫人安详的坐在古筝后。她穿著黑色旗袍滚彩蝶绣花边的,耳朵上两粒龙眼大的珍珠。
她面前一炉檀香正缓缓的冒着轻烟,一副出尘状。
“啊!姮宜也来了。”宋夫人微笑一如平日。
“安悌。”姮宜在怀远旁边坐下。
“说吧!怀远,你想跟我谈什幺?”宋夫人问。非常的若无其事。
“我——”怀远反而说不出了,他甚至怀疑宋夫人是否知情?
“不必犹豫,我们母子俩还有什幺不好说的?”宋夫人说:“再说姮宜也不是外人。”
姮宜再也耐不住了,再不讲恐怕没机会了。
“安悌,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和怀远的感情,”她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一直以来——我们象兄妹。”
宋夫人看姮宜一眼,眼光精明透澈,令人不安。
“是吗?”她淡淡的。
“我没有可能——和他结婚。”姮宜的脸红了。“结婚是要双方有感情才行。”
宋夫人毫不动气,转向怀远。
“那幺,你的意见呢?”她问。
“我和姮宜一样,我们只象兄妹。”他说。
“然而你们并非兄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宋夫人说:“再说,我从不以为婚姻一定要有感情,感情可以后来慢慢培养。”
“妈妈——”
“姮宜的父亲和我早已商量好,你们会是很好,很合得来的一对,”宋夫人慢慢说:“无论家世,人品,学问各方面都适合。”
“但是我不爱他,”姮宜勇敢的说:“我绝对不可以和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结婚。”
“我——也是这样。”怀远跟着说。
“你们都太年轻,不明白一些道理。”宋夫人不为所动。“婚姻只不过是一些条件的配合。”
“不,不是——”怀远痛苦的胀红脸。“妈妈,时代不同了,我们不可以再象以前——”
“潮流可能不同了,但真理不会变,”宋夫人扬一扬头。“婚姻原本是条件的配合。”
真理?!这是什幺真理?
“爸爸——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姮宜忍无可忍。
“他的确不会强迫你,两星期之后他会来,你们可以自己谈谈。”宋夫人说。胸有成竹的。
“爸爸没告诉我说要来。”她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好多,好多,”宋夫人温柔的。“孩子,长辈的安排绝对是好意。”
姮宜想说什幺,怀远却抢着说:
“妈——梅花和老王去了哪里?”
原本微笑的宋夫人脸色一沉,黑压压的好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