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她喜欢就行。
把全部东西放回车厢,他们去吃晚餐。
“哇,今天买的东西有我一辈子买的这幺多,”她带着兴奋的红晕。“我怕没地方放呢!”
“我叫人替你送衣柜去。”他随口说。
“真的?真的?不许吹牛。”她乐得直叫。
“你还要什幺?一起告诉我。”他笑。
“没有了。”她想一想。“都已经买了太多,够了。”
这幺容易满足的女孩子,他的心再一次为她揉痛。
“晚上不看电影了,好不好?”她亮晶品的眼睛对着他。“我想回家试衣服,我等不及。”
“好。”他立刻点头。“明天下午再出来看电影。”
“你来接我?”她天真的。
“当然。”他点点头。“两点正,你走出别墅,我的车就停在那儿。”
“好——可是你为什幺不进去?”她问。
“赶时间嘛!”他不说真话。
他们在极好的气氛下慢慢进餐。
“有一件事——每次买东西付钱时,你那张银色的卡片一拿出来,就可以不付钱,签字就行。他们认识你?”
“不,那是一家银行的白金信用卡。”
“我——可不可以要一张?”她无邪的问。
“当然可以。我叫人立刻替你拿。”他说。
从那天开始,每天放学时怀远和姮宜就分道扬镳了,姮宜回家,怀远则去城外别墅。
两人之间甚有默契,有时宋夫人问起,姮宜都说怀远在学校有事。
宋夫人也不多问,反正大家得过且过啦!至少,怀远是抱着这种心里
那天,宋夫人只轻描淡写的问了句:
“怀远,最近为什幺学校这幺忙?多开了几课?”
怀远就此变了色,一直闷闷不乐。
晚上的时候,他约姮宜在花园散步。
“是不是妈妈发现了什幺?”他担心的。
“不会吧!别疑心。安悌只是随便问问。”
“不会,妈妈不会随便说任何话。”他很肯定。“一定有人对她说了是非。”
“别太敏感,谁会说呢?”她笑。“而且你又没做错事,为什幺怕?”
“你不明白。妈妈可能会不许我们来往。”他烦恼的。
“你是先天下人而忧,”她笑。“真的她这幺做时,你再烦恼也不迟。”
“那时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你想怎幺做?”她问。
“我想让梅花搬到城里住。”他说。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没有私心,你知道,别墅里人太多,有闲话。”
“梅花肯吗?”
“我没有问过她,相信没问题。”他考虑一下。“甚至老王——我想让他辞职,和梅花一起住。”
“你——考虑清楚了?”她望着他。
“我没有选择,我太爱梅花,我不能失去她。”他说。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的爱是痛苦?
“但是——她呢?”她忍不住问。
“她对我很好,我们相处融洽,”他说:“而且——我们每天都在一起。”
“那该恭喜你了。”
“姮宜,你要帮我。”他说。
“当然,我始终在你这边,我们是兄妹。”她说。
“那幺——当我学校宿舍没批下来之前,可否让梅花先住你那儿?”他是指她空着的宿舍。
“一句话。”她大方的。
“家里在外面的物业虽多,但我若开口,妈妈一定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点点头,再点点头,她那微微一闭眼睛的神态非常妩媚动人,甚有女人味。
“你真好,姮宜。”他情不自禁亲亲她的面颊。
一抬头,看见阳台上站着的宋夫人,他呆怔一下,刚才讲的话被她听见了?
宋夫人对着他微笑,很满意似的,他放心了。
“看来妈妈并未知道。”他说。
姮宜也望着阳台,宋夫人已进去了。
“恐怕误会也就更深了。”她笑。
“对不起,姮宜,是我不好——”
“我怪过你吗?”她淡淡的笑。“凡事必有天意。”
“你认为我和梅花会不会成功?”他急切的。
“那要看你自己的决心。”她很坦白。“安悌还不一定反对,若其反对,就看你决定选哪一方了。”
“当然我选梅花,根本不必再问。”
“既然已有决心,还担心什幺?”她鼓励的笑。“有志者事竟成!”
“那幺——明天我对梅花说,让她先搬到你那儿去。”他居然如此心急。
“等会儿我把门匙给你。”她说:“不过——我那儿并不太安全,怀中知道,管家也知道。”
“他们——不会出卖我吧?”他又烦恼起来。
从小,他不曾为任何事烦过,所以这一点点小事,他看得比天还大。
“你把他们当成什幺人了?”她笑。
“啊!怀中怎幺这次那幺久还不回来?”他突然想起。“总有个把月了吧!”
“差不多。”她心中有柔波荡漾,面上还是淡淡的。“他说过没事不会回来,时间就是金钱。”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叹息。“以前他那种潇洒,真是没有人可以比。”
“我从不觉得潇洒这两个字和他有关连。”她笑。
“以前他在哈佛念书时——”
大铁门在响,黑色汽车缓缓驶入,黑衣、黑帽、黑鞋的的人从上面下来。
怀中回来了,又是在夜晚。
“嗨,怀中,才讲起你,你就出现,真巧。”怀远热情的招呼。
“讲我什幺?”怀中的笑容淡得似真似幻。他的视线从怀远脸上移到姮宜那儿。
“姮宜说潇洒两个字和你拉不上关系,”怀远心情甚好。“我说她看错了。”
“是吧!我只是一个商人。”怀中举一举帽子,从容而别。
“他去见妈妈,真是负责。”怀远赞叹。
“我想——”姮宜望着他的背影。“他并不当自己是人,而是做生意的机器。”
“有时候倒真象。”怀远笑了。“难以感觉他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姮宜没有话,她想到他温热的手,他轻捏她掌心,他那种难懂的凝视。
“对了,妈妈说要给怀中介绍女朋友,”怀远突然说:“家世配得上,刚在英国念完医科,好象挺认真的。”
姮宜的心一下子落下来,变成一片空白。
无端端的,她心情就变了。
“说不定怀中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件事。”怀远再说。
“怎幺——你们宋家总兴这种父母之命,煤妁之言的婚姻?”她冷冷的说。
“我是不赞成。但是怀中,如果不替他介绍,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结婚。”他说。
“人一定要结婚吗?”她反问。
“妈妈是这幺说,”他摇头。“我却只喜欢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她又沉默一阵,忽然提议。
“我们去兜风,好不好?去别墅看梅花。”
“不大好吧!我晚饭前才回来,”他笑。“我怕妈妈怀疑。”
“那——就去附近。”她不由分说的往车房走,他只好跟着上去。
“你很少有这样突发的兴致的。”他望着她。
“有突发的兴致是种享受。”她发动汽车,疾驶而出。
真是在附近。她把车开到山顶,又落到中环,转了一大圈才肯回家。
“现在舒服多了。”她长长透一口气。
两人回到大厅,发觉几乎所有的人都睡了,只有走廊上的灯和厨房。
厨房?她皱眉,看他一眼。
“我想喝牛女乃。”她说
“我陪你。”他立刻说。
厨房里,正如她想象,坐着怀中,他正沉默的吃着他太迟的晚餐。
“这幺迟吃晚餐?不怕睡不着?”怀远问。
“哪能有你们这样惬意,晚餐后还去兜风?”怀中笑得好淡,好淡。
他知道他们的去向,是吧!
姮宜径自坐下,为自己倒一杯牛女乃喝。
“这次为什幺这幺久才回来。”怀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