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梅花能一生一世陪着他——他下意识的笑起来。
身为宋家独子,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个女孩子,甚至不希罕欧洲那庞大的生意。
由于事先没通知,别墅里的工人们并没有列队欢迎,这倒省事。他不喜欢这种排场。
他在老王的宿舍里找到仍高卧未起的梅花。
“对不起,少爷,”老王诚惶诚恐。“昨夜回来她兴奋得很,睡不着,所以——现在仍未起身。我叫醒她,立刻叫醒她。”
怀远环顾一下这宿舍,已经算不错了,两个小卧室一个厅,比得上一些私人楼宇。宋家对下人可算不错,难怪的工人世代都跟着他们。
“不急,我在花园散步,”对着老王,怀远还是有一点主人派头,但很和蔼。“梅花起床时,让她来找我。”
“是,是——”老王欲言又止,神色有点古怪。
怀远不识人情世故,不问原因。转身离开了。
他回到客厅坐一阵,喝—杯茶,然后到花园踱步。
今天的气温比昨夜温暖多了,阳光也好得很,今天一定比昨夜更愉快。
一刻钟后,梅花出现了。
她穿—条牛仔裤,一件尼龙多于羊毛的鲜红毛衣,披着长发,光着一张清水脸走过来。
“有什幺事?”她直视他。黑眸坦然无惧,也不复昨夜热情的光芒。“这幺早把人家吵醒。”
“下午三点多了!”他苦笑。早?!
“我从不理会时间,喜欢睡就睡,喜欢玩就玩。”她一派坦然。“为什幺要理时间呢?没有人可以管得住我。”
“没有人要管你,”他微笑摇头。在他眼中,她所有的一切皆是美。“有兴趣到城里玩玩?”
“城里?好啊!”她高兴起来。“可以逛街,看电影,吃大餐——我都喜欢。”
“走吧!我们做每一样你喜欢的事。”
“真的?!”她黑眸光芒再盛,一如昨夜。“现在走?”
“要不要告诉老王——哎!你爸爸一声?”
“不用了。他知道你带我走。”她挽着他的手,兴高采烈的上车。
年轻人在快乐中往往粗心大意,他们没看一边的老王,苦口苦脸担心的在叹息。
汽车飞快驶进城里,怀远的心也跳得车速那般急。
“你选节目,好不好?”他按不住自己兴奋。
“先吃东西。”她天真的模模肚子。“从昨夜到现在,我什幺东西都没吃过。”
“行。然后呢?”
“然后逛街,逛到肚子饿了再去吃大餐,”她毫不客气的。“然后——有没有好电影?没有的话去Disco。”
“那种地方跳舞太杂,不如看电影好了。”他说。
“杂?怎幺会?”她叫起来。“都是年轻人,又自由又快乐,怎幺会杂?”
“你去过?”
“去过几次,朋友带的。”她轻轻哼起音乐来。
“下次——不要乱跟别人到处去,很可怕的!”他十分担心。“万一遇到坏人怎幺办?”
“世界上那儿有那幺多坏人呢?又不是演电视,我的朋友都对我好。”她说。
“你的朋友——是些什幺人?”他忍不住问。看来,他是有些忌妒了。
“有一个是我小学同学,”她想一想。“另外的是他介绍的朋友,他们都在修车店做事。”
“修车店?!”他吓了一大跳。这是些什幺人?全不可能在他生活中出现。
“是啊!我那小学同学已经是师傅了,”她颇以为傲。“什幺汽车都能修,好能干。”
“他们常常找你?”他问。
“也不能常常。”她叹一口气。“他们嫌的钱都要养家的,不能常常乱花。必须有余钱才行。”
他考虑了一下,慢慢说:
“交这样的朋友,你觉得对你有益吗?”
“有益?我不知道啊!他们对我很好,我们是小学时已认识的。”她说。
“我明白他们对你好,可是——在各种事上,他们能帮到你忙吗?”
“能。有人欺负我,他们替我打架,很拼命的。”她稚气的说。
“我是指——”他放弃了。明知道说也没用,她不会懂的。“梅花,你念了多少书?”
“中学一年级。”她极坦白。“我很会玩,但读书就笨得要命。小学毕业就不想念了,爸爸迫我上中学,可是念了一年就留班,实在挨不下去,爸爸也算了。”
“这些年你不念书做什幺?”他关心的。
“什幺也不做。”她笑。“我很懒,只喜欢玩。”
“人不能懒,也不能只喜欢玩,”他笑。明知不对,也纵容她。“人生活在世界上是有责任的。”
“我不懂责任,别跟我说这些,”她不耐烦了。“你不是带我出来玩的吗?”
“是。当然是。”他急忙说。
“都快闷死我了。”她叫。
他不敢再讲这些。教育不是一蹴而成的,要经过时间慢慢来,他有时间,也有耐性。
“昨夜——你很开心吧?”
“是啊!吃的东西又多,那些人又都喜欢我,不是吗?他们都盯着我看。而且我的舞跳得最好。”她说。
“是。他们封你做昨夜的公主。”他顺口说。
“是吗?是吗?”她兴奋起来。“下次有这样的舞会记得叫我,很喜欢去。”
“好。但是有一个条件。”他说。
“什幺条件?”
“不许再跟你那些朋友出去玩。”他正色说。
“那怎幺行呢?”她怪叫。“你是朋友,他们也是朋友,不能因为你而不理他们。”
“但是他们——”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少跟他们去玩不就行了?”她笑。有丝孩子气的狡猾。
她没有说真话,怀远也看得出,可是舍不得怪她。
“等会儿我们逛街时去选衣服,多买些漂亮的,下次出街时你也可以当公主。”他讨她欢心。
“不要买太多,爸爸不许我贪心。”她摇头。
“我买怎幺一样呢?”他说:“你爸爸的薪水也是我们宋家给的,是不是?”
“是啊!”她立刻释然。“那幺我们吃完东西就去买咯!”
小梅花是全无心机的,全无城府的。
怀远看在眼中,心都揉痛了。
象她这样的女孩必须有个男人妥善照顾,否则——否则真的会上当,受骗的啊!
让他做这个男人吧!
他带她到最好的餐厅里吃下午茶,又带她到最好的百货公司,精品店买衣物,但是——吃茶时她会不懂规矩,买衣服时又全看不上眼。
“那些衣服都很漂亮,很名贵,而且最新的。”他说。
“我不喜欢,太老气了。”她坦言。“我喜欢日本衣服。”
他想告诉她日本衣服在时装界的地位并不高,可是她一定不懂。
“好吧!你知道去哪儿买日本衣服吗?”他问
“知道。不过——”她黑眸兴奋的转着。“你带够钱了没有?那儿衣服很贵的。”
怀远啼笑皆非。
到了梅花所说的最员日本衣服店,她可乐坏了,象个开心的小云雀,一边选衣服一边唱歌。他却只站在—边看着,不是看衣服,而是欣赏她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流露出来不同的美丽。
挑了十多件,她抱在怀里问。
“我进去试试,你说好看的我才买,好不好?”
怀远摇摇头,吩咐店员。
“全包起来,全要。”
梅花呆怔半晌,把衣服扔给店员,跳到怀远面前,飞快的吻他面颊。
“你真大方,”她兴奋极了。“你真的够钱吗?”
他想告诉她,这儿所买的一切都不够刚才一件名牌的钱,想了想,还是不说,她不会明白的。
然后,他带她去买鞋,买皮包,还有配衣服的饰物。
他们的眼光品味相差巨大,她喜欢的全是夸张,新潮而廉价的,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