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
“梅花约我来游水,”姮宜淡淡的。“欢不欢迎?”
怀远站起来,竟红着脸,吶吶不能成言。
“当然——欢迎。”他对梅花点点头,转身跳入池。
他竟怕羞了,是不是?
“我们也游。”梅花拖着姮宜跳下水池。天真的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
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对吧!
星期天,姮宜主动的要去别墅。
“真要去?”怀远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我只是提议,去不去由你。”姮宜顽皮的。
“你——你可别误会,”他的脸又红了。“我其实——其实——”
“其实什幺?我又误会了什幺?”姮宜不放过他。
“今天我们不去,免得被你笑。”怀远也会孩子气。
“看你,小心眼儿。”姮宜白他一眼。
两个人始终象兄妹一样,和谐,亲密,但不是爱情,他们都很明白这一点。
其实正如梅花所说,他们象极,也配极,为什幺没有发生爱情呢?谁知道。
“那——吃完午饭去?”他妥协。
“当然。我答应了梅花送她泳衣,另外还给她买了两套运动衫。”
“你们竟那幺谈得来?”他惊讶。
“她只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她说:“外表上她成熟,年龄十八也不算太小,只是——她思想单纯些,也许长久住在乡下的缘故。”
“也许是天生。”他加一句。
“讽刺她吗?”
“真话。老王过世的太太我也见过,个性、言谈就象梅花。你读过遗传学吗?”
“那幺冷门的功课,没有。”她说。
“她完全可能遗传了母亲的因子。”他笑。
“别讲遗传学了,要去就准备。”她站起来。
就在这时,黑衣人——不,表哥从大门匆匆而入。
这回看清楚了,他长得极好看,是个正派的精明男人,但是他脸带病容。
“表哥,你——不舒服?”怀远迎上去。
姮宜也好奇的迎上去——她对这神秘表哥始终有一份好奇心,而且很强烈的。
“我——见姨妈。”他冷淡得软弱的说。
“你先坐下等一等,休息一下,我叫人通报。”怀远不由分说的让他坐下。
姮宜立刻吩咐工人通报。
“你坐飞机赶来?不舒服迟两天没关系。”怀远说。
“不碍事,老毛病。”表哥低声说。
“老毛病——不是根治了吗?”怀远诧异。
不知表哥低声讲了句什幺,姮宜听不见。
堡人匆忙出来。
“夫人请表少爷去书房。”
表哥立刻撑起身子,大步朝书房走去。
他完全不顾自己的病?
姮宜皱眉。这人——不必在宋夫人面前象只忠心的狗一样,他该有自己。
“表哥是妈妈姐姐的儿子。”怀远说。
“他很忠心。”姮宜冲口而出。
她是忍不住任何话的。
“忠心?!不,不能用这个字眼,他是我们宋家的一份子。”怀远说。
“尽忠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姮宜冷冷的笑。“有点——奴才相。他又不姓宋。”
“你——怎能这幺说?”怀远睁大了眼睛。“你好象看不起他,其实——他尽忠职守。”
“大家姓宋,你为什幺不必尽忠职守?”她反问。
“我——我只是读书人,不懂生意。”他理直气壮。
“忘了你是哈佛工商管理的?”姮宜笑了。“教书其实很委屈你。”
怀远想一想,眼中渐渐凝聚了疑团。
“表哥是我的早期校友。”他说:“他也是读书人。”
“是不是?母亲偏心儿子。”她笑。
“不——”他挣扎着。“表哥是个商业奇才,我不是,这与读书没关系。”
“或者是吧!”姮宜看一看走廊。“他甚至抱病堡作?”
“他坐我们自己的飞机,十一个座位的喷射机。”他说:“机上有医生、护士。”
她呆怔半晌。她从来没想过宋家会富有到如此这般。不是小型飞机,象美国国内私人飞短途的。他们的是飞长途吹射机。
“工业界的顶尖人物都这样分秒必争?”她问。
“应该是。一分钟之后价位可能高几个或低几个,何况我们的生意不止价位这幺简单。”他说。
“那是什幺?制造军火库?”
“你真会开玩笑。”他住口不说。
走廊上还是一片沉寂,表哥还在书房里没出来。
“你进过书房吗?”她忽然问。
“自然进去过,为什幺问?”
“很好奇。书房里有着什幺?”
“有着什幺?”他叫起来。“当然是书、书台、书柜,你以为还有什幺?”
“不知道。”她笑。“我想至少有部巨型计算机,好控制全世界的生意。”
“你把妈妈想成怎样的人?”他也笑。“妈妈在书房看书,习画,弹古筝,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没有想过安悌,只是表哥令我好奇。”她说;
“啊——表哥,”他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听到似的。
“表哥对人冷淡是有原因的。以前他有个女朋友,外号哈佛才女,他们感情极好。就在要结婚那年,她意外丧生。”
“真的?”她睁大了眼睛。
“是。她撞车,但不是她的错,另一部车撞她,跌下山崖。”他说:“表哥以前热情爽朗,从此变了一个人。”
“他仍独身?”
“哪有当年那样出色的未婚妻?世界凡脂俗粉很难入他眼了。”他说。
“夸张。我也看不出他有什幺了不起。”她不以为然。
“外表当然看不出,要和他深谈,看他工作。”
“怎幺深淡?我甚至不知他的名字。”她笑。
“他叫宋怀中。”他说。
“你的阿姨也嫁姓宋的?这幺巧?”她问。
“当然不是。表哥过继给妈妈,大阿姨另外嫁了。”他下意识的望望走廊。“别说他了,好不好?”
又过了一阵,那表哥宋怀中始终没出来。
“要不要去看看安悌需要帮助吗?”她问。
“不必。书房不止一个门,说不定表哥早走了。”他说。
“哦——”她拖长了声音,掩饰内心的失望——失望?!她为什幺失望?“我觉得宋怀中这名字不衬他。”
“下次你可以自己问他原名。”他笑她稚气。“名字有什幺衬与不衬呢?”
“走吧!我们不是要去别墅吗?”她大声说。
“哦!被表哥这幺一掠,几乎忘了这件事。”他得高兴。“我等你换衣服。”
“不换了,拿了梅花的东西就走。”
宋夫人从书房走了出来。
“要出去?”她和蔼的问。
“表哥呢?”怀远问。
“他不舒服,我让他上楼休息。”宋夫人淡淡的说:“他会在这儿住几天。”
“真的?太好了,可以和表哥长谈一次了。”
姮宜只是笑,心中却也颇高兴。
“要去就早去,”宋夫人指指窗外。“可能会下雨,天色并不正常。”
他们俩也伸头望一望,果然,天边有黑压压的云。
“城外一定已经下雨了。”姮宜说。
“也许是。”宋夫人说:“改天去吧!怀中晚上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
怀远看看姮宜,明显的有失望的表情,
“去别墅看看字画古董,也不必游泳了。”她是很善解人意的。
“也好。上次你说过想看的。”他又兴奋起来。
“那幺早去早回。”宋夫人安详的坐下来。“我等你们晚饭,不要迟到。”
“好。不会迟到。”他开心得象个孩子。
姮宜上楼拿梅花的东西,他就陪着母亲坐。
“表哥什幺事赶得匆忙?”他问。
“没什幺事。”宋夫人永远淡淡、安详,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事令她情绪起变动。
“我看他的病并不轻。”
“医生就来替他看了,”宋夫人有条不紊的。“我让他在此地休养,好有人照顾。”